我童年的记忆就如同姜文导演的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一样,火辣辣的太阳照着东北大地,除了夏天植物的色彩外,其他时间都是灰白色调,所以凸显着午后的太阳尤为灼烈……
我出生于1965年,是家中的长女,但我之上有过一个姐姐,却在出生一百天后由于医疗事故夭折了。
关于这个姐姐,用妈妈的话说,是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女孩,圆圆的小脸,大眼睛,双眼皮。就因为出生时,小脑袋被产道或产钳挤了两个大血包,应该随着时间会慢慢吸收的,但当时的医生给做了切开的手术,术后感染,夭折了。
妈妈说,生姐姐的时候,因为爸爸是军人,赶上部队拉练,所以,在生产期间来来回回到医院的就是奶奶、姨姥、还有未成年的姑姑。因此,医院的医护人员据此判断妈妈是未婚先孕,总在劝妈妈说,这个小孩这么好看,也不见孩子她爸爸,你要不要送人呢?妈妈每每遇到这种情况都要反复说,不送人,孩子爸爸是军人。
后来妈妈说,由于当时年纪轻,不太懂,即使这个小姐姐离世时,妈妈也没有怎么悲伤,而是觉得没有孩子的羁绊,自己可以自由自在地去部队找爸爸了。就这样,两年后我出生了。
我的童年我出生的时候,妈妈说一是因为又是一个女孩,二是因为我长得没有小姐姐好看,单眼皮,丑丑的,所以,对我不怎么喜欢且缺少耐心,后来我感觉,因为妈妈是山东人,所以对自己连生两个女孩的事实不满意,就迁怒到了我的身上了,不过,至于童年妈妈怎么不重视我,我却没有什么记忆,我记得的都是些带着弟弟们的难忘快乐的事情。
小的时候,没有什么自己单独玩儿的记忆,因为在我两岁的时候,大弟就出生了,大弟也是一个出生就带气场的孩子,长的漂亮,加之是妈妈传统概念中的长子,所以,是关爱有加。等到小弟弟出生的时候,我已经四岁了,记得小弟弟出生是在家里生的,我抱搂着大弟坐在炕角里,妈妈就在炕的另一端生了小弟弟,从此,我就是两个弟弟的姐姐了。
在小弟弟出生没有多久,爸爸在部队面临着是继续提干还是复员转业的选择期,妈妈知道了,就直接带着我们三个去了爸爸的部队,要求爸爸提早复员。爸爸在部队一直干得非常好,部队领导也非常重视他,但妈妈带着我们三个住在部队,要求爸爸一定要复员,不答应就不离开。
那段时间,我们孩子不太懂这些事情,每天就是无忧无虑地在部队大院儿跟战士们玩,有时候还跟着打靶的车去山里,山泉清澈,溪水可见到水下的鱼和石头,战士们的大手,把溪水两端一睹,就能够抓到鱼。跟着打靶车回来的时候,战士们总是歌声嘹亮、气宇轩昂地站在卡车的四周,我们三个小不点儿和箩筐里的鱼坐在车的中间,真的是踏着夕阳归去,快乐并自在……
后来如妈妈所愿,爸爸复员了,回到了奶奶和大伯都在的小镇王岗,在镇上唯一也是最大的国营工厂——农业机械厂上班。
有爸爸在身边的记忆,就是早晨上班要先把我们三个送去工厂的幼儿园,经常是抱着小弟,牵着大弟,我则牵着爸爸的衣服……中午在幼儿园吃饭睡觉,常常是11:30分工厂的广播喇叭就开始放乐曲了,有时轻快悠扬,有时激情高昂,每每那个时候,就会听到自行车的铃铛此起彼伏地响,还夹杂着饭盒和勺子的碰撞声,那其中我知道就有爸爸的身影。
到了晚上4:30下班的时候,爸爸就会来接我们回家,跟来的时候一样,抱着小弟弟,领着大弟弟,我则牵着爸爸的衣服……
自爸爸复员回家后,记忆中妈妈就一直身体不好。这样平时看护两个弟弟的任务就是我了,出去玩的时候,背着小弟弟,领着大弟弟,还要注意不要让大孩子欺负。
那时候没有什么玩具,孩子们都是就地取材,堆土堆、藏猫猫等,回家时都是一身汗和泥的。有一次领着弟弟们在工厂翻砂车间前的黑砂堆上玩,和两个弟弟以及其他小朋友玩挖宝,一直玩到了天黑,回家的时候,发现妈妈新给我买的鞋子丢了一只,于是哭着在黑砂里翻找,两个弟弟也帮着,最后,妈妈也来了,但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回家妈妈毫不吝啬地揍了我一顿,并警告我要长记性,不准再犯。妈妈打人是用扫炕用的笤帚把儿打屁股,或者直接用手拧大腿的肉,现在想起来还有疼的感觉。
那个时候,我背着小弟、领着大弟出去玩儿,常被邻里们夸奖,就像是一道风景线,其他邻里家也有大看小的,但都没有我们三个那样和谐,我们三个从来都是统一行动,而且遇事儿都是大的让小的,遇到大孩子欺负,三个就一起上,小弟弟也会握着小拳头,不可侵犯的样子,当然被打了也会一起哭。
有时候,爸妈不在身边的时候,两个弟弟也会联合起来欺负我,因为,我会管着他们,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以“你们不听话,我会告诉爸爸妈妈的”相威胁,记忆中向爸妈告状的时候不多,邻居们却经常向爸妈告状说弟弟们欺负我,因为,他们经常听到我被欺负后无奈的哭声……
爸爸长得非常英俊,复员后,小镇的姑娘、媳妇的都喜欢和爸爸打招呼,那时工厂有个俱乐部,每到周末会放映电影,当时有一个反映抗美援朝战争的电影《打击侵略者》,看完后,大家都说里面有爸爸的身影,某某是爸爸等等。
小时候,去俱乐部看电影,是一家的大行动,爸爸妈妈会给我们穿的很干净整齐,一家五口倾巢而出,随着家属区各家各户的大部队,浩浩荡荡地向俱乐部进发,途中相互打着招呼、问候着,有时候俱乐部门口的秩序不好,很拥挤,我们的爸爸就会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我们,让我们不受到挤压。那个时候看电影票少人多,还经常发生争执斗殴,每每这时,有爸爸在身边,我们就非常安心,因为爸爸是转业兵,会些拳脚,能保护我们。
知道爸爸很英武,是1971年夏末的某个下午,那天在幼儿园刚刚午睡完,工厂的防空警报就想了,这是战备演习的警报,于是老师们带着我们向防空洞撤离,在撤离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扎着腰带、头戴树枝编的帽子、手拿长枪的爸爸,正在指挥着演习的民兵向幼儿园的后身、一个小山坡冲,我想喊爸爸,幼儿园的老师捂着我的嘴说“快隐蔽起来,你爸爸他们正在去阻击敌人”,于是我就乖乖地跟着老师进了防空洞,而爸爸挥手冲锋的背影,留在我的脑海里很久,以至于后期,每到有演习,我就会担心爸爸牺牲……
童年就是在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中度过,没有感觉到怎么艰难,带着弟弟们玩耍,随着爸爸妈妈搬几次家,也都是在家属区间按年龄待遇人口的不同从小到大的调换而已。之所以感觉生活不算苦,还因为那时爸爸是转业复员的军官,有5000元人民币的转业抚恤金,那时是很多的钱,邻居们都说我家是大军官的家,我妈是大军官的老婆,因为妈妈穿的裤子总是用熨斗烫的裤线直直的、还常穿一双黑色翻毛的半跟的洋皮鞋……
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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