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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作者: Edithyq | 来源:发表于2018-08-18 00:35 被阅读246次
    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讀白水組詩《晨思》

            也許都是女性,看了幾首白水的詩,恰巧又聽了這組長詩,是有了一些共鳴的。她的詩的柔美,常常從一開始就吸引著了。

            晨思,從黎明前的大海的背景下開始,它可以是一隻、三隻、五隻,無數只的海鷗飛過天空,飛過腦海;也可以是黛青色的羽翼,輕舞著柔軟地攪動千頃大海,攪動腦海;它還可以是層層疊疊的浪花,前僕後繼地推向海岸,推向腦海……就這樣一個一個的思緒,在任何的時間,任何的地點,看似不搭嘎,卻都是詩人的情懷,詩想,詩意,意象的閃現,浮現,產生。

            詩人的文筆優美得讓人依依不捨,像看一幅幅美麗的畫,又像一個少女從你身邊飄過,忍不住回頭多看幾眼。詩人寫了十八段,我不想每一段去重復描述,我也相信自己不可能再寫得那麼簡練又那麼美。我只想寫幾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詩意,意象,畫面。

    一、海和水

            海是「寧靜的,像平滑的綢緞,像鳥兒柔順的翅膀,像女兒溫軟的肌膚,往天邊湧……」我還能再寫什麼?只能和詩人一樣,「緊緊追趕」她的「依依回眸」和「回眸中顫動的那顆殷紅水珠(旭日)」。

            詩人喜歡水,不僅僅是大海,江河,「更喜歡孜孜不倦的小溪,喜歡沈默的山泉」,因為「那是媽媽期待的眼睛」。詩人的心如此澄澈透明,柔軟細膩,又寬廣浩蕩!可以想象她的筆名「白水」的由來。

            詩人筆下的大海,江河,小溪,山泉……這些「水」都是那麼柔美,像美麗的女性,即便奔騰,也是內在的文思泉湧,奔流不息,卻感覺不到外在的粗曠狂野。這就是白水的特性:清純清澈,潺潺流淌,像女兒;溫柔含蓄,寬厚包容,充滿期待,像母親。

            組詩的開頭和結尾,都是以大海為背景或環境。「走進大海,才發現文字之膚淺/好深好深的水/一支筆如何得以窮盡?——從大海引申到文學的海洋。這也使詩人「羨慕海螺姑娘」,可以想像如海螺姑娘一樣,在文字的海洋中,傾聽海的呼吸歌唱,然後寫出「委婉柔情」的詩歌。她也願意做一個「沈迷於水的懷抱」的孩子,雖然漂泊,卻能夠「步入海的頻率」,任思緒詩情「隨海浪策動千萬匹雪馬」!

            水和海是這組詩中最主要最常見的意象,時不時地就跳出來,代表一個背景,或者一個主線,主角。

    二、她的「女兒」

            你看她筆下的女兒有多美:「我的夢神,如「鄰家女兒,坐在月牙上,垂睫,聆聽」——聽「撫蕭弄琴」——在「寥廓天籟」——似「有聲」又似「無聲」,女兒家的曼妙含羞,多思多才,婉約甜美的樣子,便展現在眼前。詩人有一顆女兒心,才寫得出如此的女兒樣。

            詩人也有一顆如母親一樣的慈愛的心。看到那些在新聞裡報道說,一個女兒死了,死於家暴,又一個女兒死了,死於路人冷漠的眼睛時,那些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只是「瞟了一眼」時,我們可以感覺到她的心痛!她稱這些女人為「女兒」就已經是充滿了母愛了!我是第一次看到有詩人這樣稱呼自己作品里的女性為女兒的。

          因為是女詩人,所以她的筆觸總是充滿了女性的柔美,也將女兒,海螺姑娘,螢火蟲都描寫得純美溫柔,「像天真的少女」,也「像初戀的情人」。

    三、遠山與雪花

            給我印象深刻的,還有詩人描述的遠山。因為遠,所以望過去濕漉漉的,墨綠色的,好像「搖曳的手在水天之間」,那裡的遠山「有你的心跳,滴滴答答的」,讓人牽掛,讓人浮想聯翩,禁不住敲打鍵盤,將一串串的文字寫下來!遠山的遠,也是詩人詩意要去的地方,很深沈,也很厚重。

            相對於遠山,雪花輕盈飄逸。詩人生活在加拿大,雪花的故鄉。總是在不自覺地「等待冬日紛紛揚揚的雪/掩埋深秋滿目殘骸/鋪開一張雪白的宣紙」,這樣詩人好在上面寫她的純淨之詩,也可以畫她的遠山……

            詩人也以小女孩的口氣與你與「我」對話:「姐姐說,雪花是從天上飄下來的妙曼的小精靈,含著輕盈盈的夢囈。而你說,雪是從地上升騰而起玉龍旋轉,咆哮,如火,如風」雪的兩重性格被詩人活靈活現地描寫出來。在這樣的雪原,我「去看,去聽,去放飛禁錮的魂魄,到雲層之上,到九天之上,寂寥太空」去尋找那「王者之聲」,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那個宇宙主宰的聲音?

            在組詩即將結束的時候,詩人再次呼應等待冬天的大雪。可偶爾的暖冬卻像孩子一樣頑皮,情感失控,反而「帶來了暖暖的春意」。雪的淨白依然在遠方默默守護著純淨的希望。

    四、詩歌與詩人

            組詩的(八)和(九),特別闡述詩歌和詩人。以及世人眼中對詩歌與詩人的看法和成見。

            在白水眼中,「詩歌,不過是忙裡偷閒」偶爾得來的「只言片語」,是「夾於書本中幾片昨天的落葉」這些在一般人眼中和心中不會有任何反響的小事常事,在詩人眼中卻都是詩!而詩人豐富的想象,許多都如死去的火山一樣,長眠於心底。詩人如此的多情善感,卻常常被看作是無病呻吟,咬文嚼字。而寫出的詩歌,又讓人覺得是虛無縹緲的夢境。這也許是當代詩壇的一些現象,但並非全部。只是,物質為重的快節奏社會,有多少人關心詩歌呢?人們更願意看新聞,看八卦,看完也是冷漠地「瞟一眼」。「一本本詩集在書架上蒙塵」已是圖書館和家中書櫃里的常態。

            詩人們自己又如何呢?都是些「無處安放的靈魂」,可以在白天黑夜,游離於人類,尋找精神的神台。他們對生的愛會暫時戰勝對死亡的恐懼!對人生意義的追尋,對精神靈魂深處的反省和探索,使他們的人生道路似乎更加曲折,卻也「步步留韻」,多麼複雜的靈魂探尋者!

            最後,詩人又回到大海,回到水的懷抱。在文字的海洋中,才發現自己是多麼膚淺!在好深好深的水的懷抱里,詩人才覺得自己永遠是個孩子,「才懂得世上最純情的詩/是腦海裡一片淡淡的空白/是心靈深處無需言表的一絲感動」,在太空飛翔,在水底潛行……

    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Edith,原名楊青,詩人、詩評人,美國《新文學》雜誌社編委。福州人,成長於武漢、太原。華僑大學中文系畢業,大學期間受教於謝冕、錢理群、佘樹森、蔣紹愚等北大老師。畢業後在政府僑務辦公室工作,到印尼工作三年,2002年移民多倫多。(以上照片摄于2018年6月的澳门)

    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圖片來自菲律賓校友Johnson.

    附:

    組詩《晨思》

    作者:白水/加拿大·多倫多

    起舞吧, 黛青色羽毛

    用你輕盈的舞姿

    攪動千頃大海,讓雪白的神馬

    捲起長空

    沈沈的夜幕

    待東方那抹瘀痕

    托起一輪血色旭日

    (一)

    海鷗在飛

    一隻兩只, 三隻五隻

    海鷗在飛 ,一群兩群, 三群五群

    海鷗在飛

    而我在等。等待冬日紛紛揚揚的雪

    掩埋深秋滿目殘骸,鋪開一張

    雪白的宣紙

    (二)

    海,未醒。寧靜的

    像平滑的綢緞,像鳥兒柔順的翅膀,

    像女兒溫軟的肌膚

    往天邊湧。 我緊緊追趕

    追趕你依依回眸, 追趕回眸中顫動的那顆

    殷紅的水珠

    (三)

    阿波羅早已過世

    年輕的射手寐於襁褓

    惟有媽媽醒著,媽媽的乳汁從不斷流

    我喜歡水

    喜歡大海的浩渺,喜歡江河的澎湃

    可我更喜歡孜孜不倦的小溪

    喜歡沈默的山泉

    那是媽媽期待的眼睛

    (四)

    睡著了麼?我的夢神

    相約曾在午夜

    鄰家赤腳的女兒

    坐在月牙上,垂睫,聆聽

    誰人撫簫弄琴?

    寥廓天籟,無聲,有聲?

    (五)

    遠山不再嗚咽,遠山

    只剩濕漉漉的綠

    在風雲之間

    遠山,遠山不曾道別, 遠山

    只見搖曳的手

    在水天之間

    有人說遠山是一座碑

    有人說,遠山是一座墳塋

    我卻明明聽到

    遠山有你的心跳,滴滴嗒嗒的

    和著十指的律動

    敲打鍵盤

    (六)

    冬就要來了

    紛紛揚揚的一陣小雪落在地面

    轉瞬融成水珠躲進泥土

    鳥兒還在歌,花兒還在舞,小草兒青青

    可我知道,冬

    就要來了

    (七)

    姐姐說,雪花是從天上飄下來的

    妙曼的小精靈,

    含著輕盈盈的夢囈

    而你說, 雪是從地上升騰而起玉龍

    旋轉,咆哮,如火,如風

    我立於茫茫雪海

    去看,去聽,去放飛禁錮的魂魄

    到雲層之上,到九天之上,寂寥太空

    王者之聲, 有聲,無聲?

    (八)

    詩歌,不過是忙裡偷閒

    偶爾錄入磁盤的只言片語, 是

    夾於書本中幾片昨天的落葉

    而那些未能說出口的

    盡在穹窿燃燒,一座死去的火山

    真的就這樣

    默默長眠?

    (九)

    有人開始遠離詩歌

    這些哼哼唧唧,虛無縹緲的文字

    有人開始逃避詩人, 這群無病呻吟,咬文嚼字傢伙

    快節奏的時代, 你更喜歡一目瞭然的新聞

    報道說, 一個女兒死了

    死於家暴,你瞟了一眼;報道又說

    又一個女兒死了, 死於路人冷漠的眼睛

    你又瞟了一眼。這 一眼已經足夠

    足以看清世人死去的魂靈

    看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在赤道徘徊

    (十)

    腳印,

    順著一條蜘蛛透明的涎液

    怎麼爬也爬不出自己編織的網

    三五隻半死的蚊子

    一兩只帶刺的蜜蜂和嗡嗡叫的蒼蠅

    能果腹便是美食了

    不需要分門別類

    (十一)

    每個夜晚,我們在星光下

    欣賞著蒼白的肌膚

    這游離於人類渾沌的標識

    每當清晨,我們卻不得不把灰暗的身影拉到陽光下暴曬

    這些無處安放的魂靈

    於是,我們開始尋找神台

    如果有一天真的離去,誰將收留這一縷真氣?

    (十二) 

    對生之愛讓人暫時忘卻了對死亡的恐懼

    點亮一盞燭台,安放一張石椅

    為你偶爾路過的停頓。記住

    千萬不要流淚

    眼淚, 是戲子誇張的義演

    既然死神的手,隨時都會與我們相握

    何不歡愉的度過,暫短的日子

    哭一生,笑也一生

    道別,本當無語

    卻忍不住回首

    身後的路,太多難忘的足跡

    踉蹌,擊節,步步留韻

    (十三)

    朋友,你可見過螢火?在郊野荒蕪的陵園

    兩只小小的蟲兒會心的一碰

    它便亮了

    像天真的少女,手拉著手兒

    像初戀的情人羞澀的吻

    一閃便不見蹤影

    不想解析每一道螢光熠動的故事

    我只知道每一道閃光都是一次牽手

    穿越,有你的引領, 管它天堂地獄

    (十四)

    激情需要冷卻

    冷卻後的思考

    彷彿懷抱一個高燒不退的孩子

    尋找治病的藥方

    急是急不來的

    一本本詩集在書架上蒙塵

    而哲學

    簡略到只剩下一個個死記硬背的名字

    在文人墨客的舌尖上跑馬

    (十五)

    等待,猶如時針的步履

    每一秒的心跳,衝擊著末梢神經

    蠶絲般理不清的雲絮中

    昏睡的 是母親還是女兒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會不會醒來?

    (十六)

    還在等待大雪麼?

    今冬是暖冬。

    雨水時不時把你雪白的臉頰哭得稀里花啦

    其實,我更喜歡這個花臉的孩子

    偶爾的情感失控

    帶來了暖暖的春意

    (十七)

    走進大海,才發覺文字之膚淺

    好深好深的水

    一支筆如何得以窮盡?

    憤青太小兒科,雷鳴太過刮噪

    老祖先一句標準的國罵

    轉眼便在湍流的笑渦中消逝

    羨慕海螺姑娘

    可以躲在大海的耳朵眼裡聽他唱歌

    渾厚而又悲嗆的回聲

    在耳蝸軟軟地一繞

    委婉柔情

    (十八)

    沈迷於水的懷抱,你永遠是個孩子

    一艘巨輪或是一葉扁舟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否拋棄了羅盤

    漂泊,步入海的頻率

    置身於水,隨海浪策動千萬匹雪馬

    才懂得世上最純情的詩

    是腦海裡一片淡淡的空白

    是心靈深處無需言表的一絲感動

    被一條魚尾撩撥

    拋向太空,又潛入水底

    作者簡介:

    她的晨思怎么可以这么美

    【作者簡介】白水,旅居加拿大華人,自幼習詩,其作品在中國,加拿大,美國,澳大利亞等國多家報刊、雜誌發表。她所著《遠輪*詩集》與《遠輪*文集》被加拿大國家圖書、檔案館(Library and Archives Canada),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鄭裕彤東亞圖書館(Cheng Yu Tong East Aslan Library University of Toronto Library),中國國家圖書館,北大、清華、南京大學、復旦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中國科技大學、澳門科技大、香港大學、台灣漢學研究中心(國家圖書館)等四十餘家圖書館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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