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降温,而且气温要下降11°C!可是我家还是热得只能穿单衣。不想再忍受这种住在火炉子里的痛苦,干脆下楼去逛逛,感受一下寒冷吧。冬天,终将是留不住了,空气里已经有了春天湿润的气息呢。
下了楼,发现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冷,到滨河公园去走走,看看有没有春风吹又生的小草,有没有急性子的桃花。当然是没有的,一棵棵雪松倒是郁郁葱葱。河面上依然是厚厚的冰,满眼看到的是黄黄的枯草。别急,过些日子,过不了多久,这黄衣就会变成绿衣、花衣了。
风挺大,虽然不是吹面不寒的杨柳风,可是也绝不是“寒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的感觉。走走停停,身上也出了汗,舒服。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突然看到学生姚欣发来的微信,她想来看望我,问我在不在家。
我赶紧回复她:我就在河边呢。
她说:老师你等等我,我马上过去。
我们约定在我家小区外的公园碰头。
姚欣是我三年前的学生,当时是一个总是带着腼腆的笑的小女孩,现在是什么样子了呢?三年没见了,应该变成了一个腼腆的大姑娘吧?说实话,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来看我,她毕业将近三年了,我只记得她笑眯眯的模样,可是她说话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她最好的朋友是谁?她有什么特长呢?我是不是和她谈过心?……记忆已经模糊了,我都怀疑自己在公园里能不能认出她来。
客观地评价,姚欣其实是我们班的一个差生,学习很差,中考没有达到高中统招线也在意料之中,事实上我们学校中考达线率是很高的。她家境很好,脑子也不见得不聪明,但是很懒散,似乎学习每一门课都很敷衍。每次考试后,面对着难看的分数和排名,她总是抿嘴一笑,眼睛里透着点狡黠,脸上散着点红晕,似乎说:“老师,你别批评我。”她从来没有为成绩焦虑过,所以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的大眼睛和那腼腆羞涩的笑容。
公园里人不多,远远地便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正朝我这边看来。走近几步,果然是姚欣,还是那圆圆的脸,还是那腼腆的笑,只是个子长高了,女大十八变,变得漂亮了。我朝她挥手,她朝我甜甜地笑,直到我走到她跟前。她说:“老师好!”
果然是腼腆派的问候语,豪放派们通常是直接抒情:“老师,我想死你了!”
但我们面对面的时候,三年的距离似乎一下子不存在了。我问她的学习情况,知道她初中毕业后就去了北京的一所国际学校就读,现在已经申请到了加拿大某大学,所以心理轻松了许多,就想着要来看看我。
她说:“老师,谢谢你!”我以为她说的是前一段时间我给她回学校开成绩证明的事情。当时学校已经提前放假,开证明需要到学籍办,盖章需要到办公室,虽然略微有点周折,但也并不麻烦。我说:“举手之劳的事情,谢什么呀,能帮到你就好。”
她的脸红了,说:“老师,不是的。我是想感谢你教了我三年语文,高中我的语文成绩最好,我也最有自信。尤其是写文章,我一点儿也不发愁。”
我竟然有点小小的惭愧,初中三年,我花在她身上的时间应该不太多的。甚至,我都不记得她那时候的语文成绩好不好。只是,我肯定没有因为成绩歧视过她。
这时候,一个女人向我们俩走了过来,问我:“你这车厘子是在哪里买的?”我一看,旁边的木凳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我都没有注意到。姚欣说:“是我买的。就在下面哪里有一个水果专卖店。”她用手指了指方向。
那人继续问:“看着挺好的呀。多少钱一斤?”
姚欣回答:“80一斤。”然后扭头对我说:“老师,我给您买的,我买了5斤。”
我大吃一惊,说:“你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买这么贵的东西干什么。”说实话,我从来没有买过这么贵的水果。我最爱吃的,就是最大众化的苹果。
她说:“老师,我就是想给你买最好的。”
尽管我们俩站在风里,尽管风里还带着些寒意,可是,我的心还是一下子暖融融的。
我收下了,我收下的是这个孩子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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