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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聚,聊聊?!

聚聚,聊聊?!

作者: 触角先生 | 来源:发表于2023-01-25 23:11 被阅读0次

    今天我家请客。

    (一)只属于我的房间
    姑爷是最先到的,早上不到十点。九点四十,我记得清楚,刚敷上面膜,头发刚洗完,妆还没上。果然我的心理素质还是不太行,急的我连手带粉的扒拉,总归是把脸上的粉底液给抹匀了。这是我归家以后的第一次上妆,只为遮脸上的痘印。说是湿疹也不为过,南下打工打的,说多了都是泪。姑爷此次的早到,除了素来酷爱凑热闹的积极劲儿,还有一半原因是今年孤家寡人一个。表哥表嫂和姑妈今年没有回。没有伴儿的时候,大抵会去人多的地方,而我爸的一个电话,就能让姑爷踩着风火轮速速赶来。可我恼啊,我还从没当着长辈的面,贴面膜做头发打底化妆这一套流程全都演戏一遍。毕竟,我的房间与外面客厅是通的,家就这么小,关一扇门更显得会客厅逼仄了,且会被长辈们打上没礼貌与不合规矩的标签。我爸是断然不让的。

    与父母亲昵的结果,就是没有私有的空间。小时候是不懂,也没有能力,爸妈要照顾我,为我清理衣物,上学临近迟到时把我拉起床。我就坐在那床上,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有人递给我毛巾,马尾被轻轻扎起,偶尔会梳到我耳朵,我吃痛的叫着。剩楼下一群小朋友们呼喊我的名字。长大后,住宿变成了学校,我的房间被腾出来给父亲用,衣柜里的衣服也换了一波。毕业以后,我没了工作,回了家,父亲又把原先的“占有地”还给了我,然而那些“零头碎尾”的小物饰还摆在我房间里。反正,现在的房间,算不上自己的房间,顶多,算暂住吧,我与父母的东西同寄一间屋,所以他们一有什么要拿的、要放的,自然而然会进出我的“房间”,我们,不分彼此,有时候也会让我心烦,比如,这次请客。因为我与父母以外的人,始终隔着一道门槛,可是她们垮了进来,轻而易举的进到我的“房间”,而一个人的房间,最能窥见一人内心。你看房间里的摆设,你看书柜上罗列的书目、你看床上的被单、被单上叠放的衣物、你看柜子里那些…… 总之,我不喜欢。如果可以,我希望有一个只属于我的房间,是只要我不愿,便无谁可以踏足的地方。

    我硬着头皮走出房门撕掉面膜洗脸时,我感到羞耻。我把我努力的过程摊给别人看了。而我只需要他们看到我洗漱好收拾干净的结果就好。如果你还是无法理解这种羞耻感,想想你刚睡醒时,你的老师前来拜访,你的房门被拆了,而你的老师就坐在你对面,你们隔着一个走廊的距离,他赤裸裸的目睹你起床穿衣,你蓬头垢面的走出来,正巧与他打了个照面,你宁愿头发遮挡住脸,假装洗完头的样子,去卫生间洗脸刷牙,洗到一半发现毛巾掉在了房间,牙刷头该换了。是硬着头皮顶着洗完一半的脸出去找新的,还是将就一下找替补,发生过一次,我相信,你会选择后者的。

    (二)过来人谈经验
    舅舅、大姨妈、大姨父、表姐从外地开车过来,表姐是同行人里唯一一个与我同龄的。如果我是烟花,那表姐无疑是加满油的打火机,电光火石间,我沸腾了。表姐这次,恐怕是来为我答疑解惑的。我们之间的谈话,大抵是一问一答式的。我问,表姐答。答完,表姐补充道,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我总结了如下过来人的经验:

    1. 读研读博并不能保证你能找到一个好工作。(很多博士生最终去了社区做街道办)

    2.如果你只是为了能在高校就业,只有考研,考什么专业都无所谓,因为最终是走科研。选个冷门的专业好上岸吧。

    3.很多考研人,考到最后是为了进高校,而不是你以为的找工作。然而,进高校的基础条件是党员,至少是预备党员。海外留学的博士若手中有你没有的资源,有些条件可以放宽。

    4.普通人跨考艺术,除了专业课要艺考,笔试专业理论部分,你可能干不赢人家专业的,其次,你没答案、没关系、没人脉。(表姐说她一同学,学建筑改跨素描,一是人家底子确实好,从小有素描功底,且一直在画,画得确实好。二是家里已打点好了一切,导师也联系好了,只要笔试通关,等同上岸。)

    5.不要指望导师会把资源给到你。也别以为你能通过跨考跻身进入这个行业。首先,你的导师积攒多年的资源,不会轻易给你,只会让你打工,比如开发票、核对表格、整理数据、陪酒等劳作,你可能连甲方都没见过。就算甲方你见到了,那又能怎样?人家不care你,人家理你,是因为有导师这层关系依托。他让你干啥你干啥,你根本不知道你做的是什么,有什么用,用来做什么。其二,你每天打照面的,只会是教室、食堂、宿舍以及文献、理论,还有你的导师同门。如果你想要资源,去工作,一抓一大把。

    表哥在深圳工作,深圳是搞钱的,同样的业务能力在深圳能赚到翻倍的钱,只要肯吃苦肯干。但是表哥现在熬不动了,年轻人熬一个晚上不算啥,可是表哥已经过了年龄的红利阶段,一晚上不睡,第二天脑袋跟被榔头敲过一样。混久了,人就油了。杂事能推就推,推给新的免费劳动力,年轻人肯干,也能干,于是,每年公司都多了许多新面孔,走了不少旧人。可这些旧人,哪个不是借着老平台攒下了资源人脉,去了新地盘呢?

    (三)堂姐
    堂姐来了。你知道isfp吗?堂姐的装束,妥妥的isfp作风!咖色的复古式贝雷帽扣住半边头、一头黑发安静地散落在肩上,遮住两侧肉肉的脸颊、白色镜框占据了大半张脸,割过的双眼皮还是回转成了单眼皮,却不妨碍眼睛大、浅棕色的面包服像裙子一样妥帖的直直垂下来、灰白色打底裤被一双黑色马丁靴牢牢套住。她的身上有一股香水味,有点像气垫BB,总之很香。

    堂姐在棕色的皮式大容量通勤包里翻找手机,我看到了她左手银色的粗镯子,有镂花和凹凸不平,右手拿出了满是桃红色花纹的手机壳。她的手指甲壳涂满了透明指甲油,对着玻璃反射出布灵布灵的光芒。

    看得出,体制内安稳的工作虽然也鸡零狗碎,但也确实滋润了堂姐不少。相比去年做客时的寡言,堂姐显得松弛且话多。饭桌上一句“我记得这是你喜欢吃的菜”拉近了我们不少。吃过午饭,女客们便来我房间坐下休息,来人都会四处大量我的房间,堂姐也不例外。堂姐微微张开臂膀,像一只欢欣雀跃的小燕子,左右摇晃着胳膊,或者摆摆自己的双腿,一副小姑娘家家的俏皮模样。嗯,这里采风好!边打量着边指着窗户,对她妈妈说。四处走动着,落脚点有一塔没一搭的。走出了猫步、走出了蛇形、说不出,总之,悠闲又自在。

    走累了,临着就近的一把椅子坐下。她妈妈就在一步之遥的另一张左移上,斜靠在椅背,目光没有挪开堂姐视线半步。“看什么?嘴巴动动的有在说什么呐!”堂姐瘪嘴。“看你这个胖女孩,妈妈看下你都不行呀,连我都不能看呐!”堂姐听后,伸出食指,直直的点了点妈妈的前额,身子也直挺挺的靠过去。“你嫌弃我,那你自己去养个毛毛狗狗好了,不要总管我啦”“好呀,我不管你,以后你吃的穿的洗衣做饭我都不管了,让你自己自生自灭好不?”堂姐撇撇嘴,伸出白嫩有肉的凤爪缓缓扣在她妈妈头上,就像幼儿园小孩子那样子。此时,我能想到的唯一话便是,撒娇女人最好命。

    堂姐问我请了多长时间的假。知道我辞了工作,便问我,什么时候去找工作?总不能一直没工作吧!当二姑妈谈到表哥频繁换工作,工作多年一直给他贴钱时,堂姐不解,工作这么多年自己没攒钱有个积蓄的吗?二姑妈一时沉默,最后还是堂姐的妈妈说,工作有流水,辞职再找期间,流水都用完了。边找边花,找到了又赚钱,辞了又得花。除非是铁打的工作,总是换地方是存不到钱的。我思索着堂姐的话语,因为去年,堂姐因为失业,既没考上研,也没找到对口工作,整天躺在床上郁郁寡欢,焦虑得不行。若不是听伯父提起,我压根不知道,去年找到对口工作那会儿,堂姐有多羡慕我。若不是伯父出谋划策,恐怕今年堂姐未必会考编,进入体制内工作。现在在老家当老师,有寒暑假,有双休,有积蓄。尽管也会遇见许多鸡毛蒜皮的事,但是比起007的大型加班现场,也算好受许多。今天听到堂姐一番话语,我想堂姐是经历过待业在家的焦虑的,可是当堂姐遇见曾经那个失业的“她”,未必会心灵相通,怜你所怜。鲁迅说,人间悲喜并不相通。那些痛感早已不在了。表哥经历了许多颠沛,辗转多所城市,是堂姐不曾经历的,便不懂其间心酸。我时常想,或许每个人节奏不尽相同,如果节奏能错位,失意时一同失意,欢喜时一起欢喜,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与难谅。

    相识四年的大学同学,也在老家的体制内工作,一所民办学校。现在还算稳定,有一天,她说她想去大城市看看。我说,去呗,趁着年轻。可是她说,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习惯了家人伴侧,即使向往,也熄了热情。我沉默了,也许用这样一句话有些许不恰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我们哪里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如何如何,就像一句轻巧的去呗,背后要付出多大的勇气和所背负的代价都不得而知。当奶奶说那句,“现在干什么都不舒服,只有你辞职呆在家里考研舒服”时,心里硌得真难受。奶奶你可知,我心里多焦虑,失眠是那样轻而易举、脱发纷至沓来、跨考的压力是未知、更要紧的是一年的与世隔绝,慢慢的会和社会脱节,可是,你究竟继续你的梦想,还是接受社会化进程选择妥协呢?当你面对一个个问你打算问你成果的时候,我哑口无言,我呆呆的站立在原地,无论你做好的多少心理准备,那些有意无意的,都会像一根不大不小的鱼刺,没有一丝防备的卡住,疼痛、无声。但是我的医生在哪里呢?它只会一直卡、一直垒着,一根根的,往里,后来,便真的无声了。

    有时候真恨自己嘴笨,有时候真怀疑是否真的嘴笨。到底是我真的笨,还是与世隔绝了一年,所以变木讷了呢?

    我发现堂姐是可以维持皮笑肉不笑的。我发现堂姐喜欢摆手,是那种,你问她什么时候找朋友,她会上下摆摆手说,那都是没影儿的事儿。是那种,二姑妈气自己儿子不争气,又担心他不会烧火做饭时,堂姐摆摆手说,哎呀,二姑妈你就别管了,他三十大几的人了还不会做饭嘛!给自己养只狗,分散下注意力嘛!这样子,我能否称作“随缘”。

    堂姐还是一如既往,从小到大,永远是人群中闪亮的那颗星。几乎每年,饭后离开,她妈妈都会拉着她逛街。她一边嫌弃着身体却顺从,“来回就那么两条街,逛来逛去还是那样。”说着,提起她棕色的皮大通勤包,洋洋洒洒挽着妈妈离开了。

    留下请客的东道主们门口送行,再来玩哈,楼梯扶手小心…

    (四)姊妹之间互相帮衬
    客厅里是男人们聚会的天堂,舅舅跟姑爷聊得正欢,电视的音响声跟男人们侃天侃地的豪气搅混在一起,老爸负责倒酒、递烟、寻找空杯的、没烟的人,又给续上。有时候我觉得老爸像个管家,又像个跑堂的,负责催促后厨和上菜。而不善交道的老妈,负责打点后厨一切,忙到没饭吃,其实我也心疼老爸,老爸也顾不上吃饭,帮着老妈切菜。

    我总是想,我应该帮点忙的。所以我一直在后厨待定,只是我妈总是略过我的手,急晃晃的揽下了。老爸偶尔会吩咐我,比如把新的饮料打开,给大家伙倒上。我看着乌泱泱的人群,不知道饮料瓶该往何处下手,根本挤不进去啊。话说,热豆浆喝完了能直接和冷饮吗?我心想着,仔细瞅着众人杯子里没喝完的豆浆。

    再看看两间卧室吧!一间是我妈的姊妹们,一间是我爸这边的妯娌,各据一方,形成客厅、卧室、卧室三足鼎立之势。女性们喜欢窃窃私语,讲话也细声细气。男性则粗犷豪野,波及咱们两间卧室。

    大姨要走了,满脸堆笑,走过来握住妯娌的手,那个,三嫂子是吧,我们要走了,你们慢慢玩!我妹妹一家还得你们多帮衬帮衬啊!他们两口子都是老实人,怕麻烦你们。我经常听我妹妹念叨你的好呢!妯娌也握住大姨的手,就像亲姐妹、像闺蜜那样,不麻烦不麻烦,苏家一家子都是老实人。多坐一下再走撒!姊妹和的本身就该互相帮衬。妯娌直接当起屋主人,也帮着招顾我妈那一边的亲戚。大姨握住妯娌的手,边说边推搡,眼神也开始推搡。三姊妹站成排,我妈不好意思的一直挠头。我看到大姨眼睛弯成月牙状,暗送眼波、眼波流转大概便是如此吧,那些谢意,极具动感,从手心、从眼中。

    我看着大姨,大姨老了,头发花白,干枯,二姑妈的脸上,已经有了老年斑,黄褐色皮肤、松垮垮的,她们的谈话间,无一不透露着,即使锻炼,也恢复不来往日的年轻劲儿。自从羊过以后,大家都受了重创。我凝望着一张张苍老的脸,像是与隔代人相望。就像年轻时看到了婆婆、二婆、大姑婆、大舅婆、村里的一干人等。这一代,成了我与哥姐这一辈的天下。随着哥哥姐姐打工四处定居,老一辈的生命慢慢凋谢,也已经回不到往日盛况了。

    两边亲戚的一来二就,终于到了分别时。可是大姨和妯娌的手,握的紧紧的。到了门口才肯松开。我默默的在心里记下这些瞬间,留给深夜慢慢回忆慢慢写。

    (五)结尾
    我一直搞不懂,自己究竟是个内向人还是外向。有时候,我分明很外向,见我的人都说我像个搞市场会来事儿的。可有时候,像今天。

    曾经有一道题,问我喜欢站在聚光灯下的感觉还是呆在角落里。一时间我难以抉择。我想要被关注,像我堂姐那样,聚光灯下的感受让我沸腾,我只看得见头顶的光和地下的脚光与人头攒动,我感受到我每一根神经的跳动。我感觉我醉了。我很忐忑,忐忑的兴奋着。脑海中有不断冒出的指令,它们告诉我该怎样怎样。酒过三巡,还是会回味着那些跳动着的脸红心跳。我却不好意思再见到那些人,好像很熟,也好像不太熟。心里便有了秤砣,哪里都是负担。总之,晕晕乎乎,像被人泡在酒池子里,很上头。我时常告诉自己,清醒一点。可是越是如此,越做不到。

    我发现我找不到东西南北了,我发现我开始记不住别人说的每一句话,我甚至会撞到树,但是我依旧很开心,因为我沸腾了,我在冒泡。像气泡水和泡腾片那样。反正,我没有片刻安宁了。

    呆在角落就不一样,我能看到许多舞台上看不到的东西。没有人会看我,而我可以肆无忌惮的扫视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神情、说话的语气、他与她的动作、他与她的距离、他和她的关系、她在讨好她、她很紧张、他现在很无聊、他的衣服领口有一道白色印字、她的鞋子也有…这有点像窥探,有些秘密从眼角滑过,有些秘密缄默于口……

    我也不知道我能干啥,就是想写。写着写着,就忘了时间。我也不知道跟谁去说,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就像我此时坐在电脑前,既期望着文章能多一些赞与关注、又害怕被人看到内心的小九九那样,矛盾且复杂。

    ——来自一个既不想让你们看见,又想让你们看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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