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楼道的尽头吹吹风,沿着窗户望去,宿舍楼的影子穿过了一片草坪,又跨越栏杆,一直投射到对面的马路上,好大的一片阴凉,可以供很多人乘凉了。
可是眼下的阴凉中,空无一人。没有人来这儿贪图阴凉,大家都在忙碌。
收回远处的视线,把目光投到楼底,突然看见一顶草帽下顶着一个瘦弱的身影,正坐在台阶上,手上拿着一把小刀,赤着双脚,袜子脱在一旁,小三轮车停在旁边,车上放着一把扫把,杂乱地放着一些垃圾。
他拿着小刀低头刮着自己的脚,过了一会儿,又换了另外一只脚。两只脚都刮了一遍之后,他套上了袜子,然后再穿上厚重的防砸鞋,起身,一只手上戴了手套,另外一只手把刀推进鞘里,放进了口袋里。
然后把他的三轮车往前推了推,放在阴凉处,自己转身走到了阳光下面。身影消失在宿舍楼的转角处。
网图侵删看着他的身影,我想起了我的爷爷,爷爷有一双大脚,随着岁月的流失和经年累月的劳作,那双脚上的死皮也越来越厚。
爷爷在他的房间里,也备着一把小刀,闲来无事的时候,他便坐在炕沿上,用小刀一点一点的刮着脚上的死皮。
弟弟小的时候,每次看爷爷刮着自己的脚,都会好奇的问爷爷,疼不疼?
爷爷便笑了笑,说皮都死了,不会有感觉的。听爷爷说,死皮太厚的时候,穿着鞋会顶地脚疼,刮掉了,穿鞋会舒服一些。
爷爷的脚是家里最大的脚,给爷爷做鞋,要花很多功夫。那些年,一到冬天,母亲就要给一家老小拉十几双鞋底儿,一针一线地,麻绳勒地母亲的手红红地,把母亲的双手也磨得日日粗粝起来。
后来,姑姑得空每年会给爷爷做一双鞋,可是,姑姑每次都低估了爷爷的脚的大小,每次鞋都会小许多,爷爷根本穿不上。
姑姑一年一年的增大鞋的尺码,在做了好几双偏小的鞋后,终于有一双合了爷爷的脚。
后来可以买鞋子,但是母亲每年还是要坚持给爷爷做两双千层底,她说布鞋穿着舒服,夏天不烧脚。
网图侵删看着楼下那位叔叔的防砸鞋,是十分厚重的,一只鞋大概有三斤重,鞋面里面垫着的,可是真真实实的钢铁,据说防砸鞋的设计标准,是要汽车轮子能在上面滚过去也不会伤到脚。可想而知,穿在脚上,是多么厚重和不便。要是换上柔软舒适的千层底,肯定会舒服很多。
无论是防砸鞋,还是千层底,都是为了保护脚而生。只是,防砸鞋是机械制造,可以在钢筋混凝土中护脚周全;而千层底,是人工一针一线密密缝成,需要时间也要用心。
有们每个人行走在这漫漫世间,既有防砸鞋,也有千层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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