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开学前,71岁的母亲下班回家的路口摔了一跤。这一跌,自己爬不起来了,股骨三处骨折,这当然还是四天以后反复检查才知道的结果。
劳碌了大半辈子的妈住在医院开始“享受”家人的全方位服务。二哥二嫂负责后勤洗衣做饭,好喝的汤变着花样送来,我妈说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我爸负责白天晚上的饮食起居,我妈说,我爸这辈子没待过这么长时间的医院。我爸74岁,平日里感冒都是少有的。我呢,星期六星期天全天陪吃陪睡陪说话。
医生说,我妈需要绝对卧床2个月,我妈天天唠叨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对于起早贪黑整日劳作的妈来说,卧床这么长时间,绝对是煎熬,腿疼,心更焦!
71岁的老妈在我们村里一家企业上班,还种着三亩的田地。这一跌她最愁的就是田里的花生,黄豆,玉米,水稻了,都到了丰收的季节谁来收。老爸平时在家只负责做饭,喂鸡,打牌,家里的田在哪里都是认不全的。好在老爸顾全大局让我妈安心卧床,田里的庄稼他自有安排。到了挖花生的时候,爸爸把几个姨娘,小姑父,大伯,大妈全请来了,忙乎了一整天,花生总算都运到家门口了,剩下的就交给爸爸了,爸说反正打不了牌,慢慢摘。玉米、黄豆在老爸自力更生的情况下也都进了家门,晒干进仓。我爸说,我妈这一跌,他把这辈子干的农活都干了。这下子我妈的心才踏实下来,对我爸的抱怨无意当中也变了味,对我说,你爸这段日子可是限死了。“限”是我们这里的土话,大意就是憋屈的意思。
老爸在这段日子里忙里忙外,越加佩服老妈了,有一天,我爸喝了一些酒,他有点动情地对我谈起老妈,“你妈是最勤劳最舍得吃苦的农村妇女”。这句话是我爸对我妈为数不多的褒奖。他们老两口磕磕碰碰了一辈子,老妈这一跌,老两口的心竟前所未有的靠近了。
这些日子,田里的稻子还未到收割的时候,下班回家,老妈和老爸在一起看一个5集连播的抗战谍剧,时不时交流一下,那个画面竟是那样温馨。
这一躺一个多月,老妈之前的腿疾——因为血脉不畅,导致小腿肌肉萎缩,皮肤红肿出疹的症状竟然未再出现,老妈说可能是吃下去的中药有打通经络的作用,我在心里祈祷要是阴差阳错能彻底根除就好了。
前天晚上下班回去,我妈对我说,回来得正好,带几根茭白你们兄妹俩分一分。我瞧着那十几根肥嘟嘟的茭白问哪儿的,我妈自豪地说是她种在花生田边的水沟里的,总共种了三棵,没想到收成这么好。她雄心勃勃计划着明年要多种几棵,瞧瞧,我妈这会儿又把刚跌下来那会儿发的狠给忘了——等腿好了,不上班也不种田,享儿女的福。这会儿,腿刚刚有点活络了竟然连水沟沟都不准备放过了,准备大面积种茭白了。我爸对我妈的评价一点也不过分啦。
古语,“祸兮,福之所倚!”在我妈身上得到验证。愿这句古语能在更多遭到磨难的人身上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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