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关于个人生活的体悟。
今天中元节。三年前复试的那道上元节,是诸多同学的共同记忆。
最近去了天隆寺四次,有三次是去做义工,跟随法师和信众打扫佛堂,做一些搬桌子挪椅子擦地抹墙的工作。据说真正的道场都有诸佛护念、龙天保佑,龙天诸佛肉眼凡胎未见不敢为征,他们或许存在于另一种思维中,现在既然无法小心求证,还是先放弃大胆假设。然而宏伟的建筑、庄严的法师确实有摄持人心的力量,在寺院中人与人的对立区别不再那么明显,个人的活动与思想也因佛门净地的限制而有所收敛。开车来的、坐地铁来的、骑自行车来的,来到此地,都是一样的拿起扫把水桶,吃着一样的斋饭,在器世界拥有的物质财富在这里不重要,它们带来的地位分野短暂地消失,之所以不重要不是否定物质财富,而是否定拥有。
你拥有多少东西,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这是无我(所)。你此刻拥有的东西下一刻可能就会消失,这是无常。拥有的无自性、短暂性和不确定性,是佛理否定我所的主要依据,破除我(所)执,又是走向解脱的必经之路。而决定无我和无常的,是因缘,或者说无我和无常是因缘体现的基本特征。因缘是条件,是主观和客观,主要和次要,环境与选择,时代与个人等所有条件的聚合。我在当当网上买了一本中华书局出版赖永海先生译注的《维摩诘经》,在封面上写上我的名字,可是怎么敢说这本书是我的呢。近两千六百年前佛陀的教诲被弟子铭记于心,经多次集结流传下来并传至中土,一千六百余年前大师鸠摩罗什在长安将之译出,此后译本注疏代有其人,赖先生总其译注编辑成册。这样的一本小册子蕴含了佛陀的智慧,囊及两千余年来诸多大德的心血,在造册出版后经编辑、出版商、店铺、快递员等众人交由我手,我又怎么敢说这本书是我的。认识到这种事物间的普遍联系,便知道走过的路是众人铺的,吃的饭是众人给的,敬畏生起,心就会变得柔和细腻。
好的可能变坏,坏的也可能变好。好、坏本身是主体的一种的判断,是属于见地而非知识的范畴。从今年一月开始,我连续熬夜近半年,这半年很少有早于凌晨三点睡觉。熬夜的原因,前半段是因为考博压力大,后半段是因为考完博太放松,把熬夜归因于考博是一件很不诚实的事情,让我变糟糕的怎么会是考博呢。那么多人考博,他们都熬夜了吗?让我在死肥宅道路上越走越远的是自己的懈怠。熬这么多夜,不是看了多少书,有多少思考,而是从公众号刷到知乎再刷到微博,汲取外界信息短暂满足了念念相续串习的渴求,却感召了诸多恶报。最直接的是身体开始变差,整个人没什么精神,体重上升身材变形,运动能力下降。更糟糕的是敏锐觉知的消失,人变的粗糙,受贪嗔痴之苦要频繁的多。六道中的天众,寿命很长福报极大,乐欲享尽后仍有五衰之相,最终堕入三恶道。何况我只是物欲横流恶世中的一个俗人。当贪图享受,人就开始下堕,衰败颓唐的特征就会显现出来,堕到一定程度自己无法忍耐时,又要凭定力和智慧升上来。
几个星期前在清凉寺公园偶遇一只野兔,狭路相逢,我让至道旁,它斜着眼睛看我,试探着前蹦三步后蹦两步,最后从我脚边过去。生于畜生道,生命很多时候是无法自主的,生于乱世中的人,性命如蝼蚁,与畜生道的其他有情没有什么分别。即便是太平年月,一个古代的农民,趴伏在土地上辛苦劳作求生存,受寒暑、苦役、赋税的逼迫,朝不保夕担惊受怕,与山林中猎食的禽兽也没什么分别。六道轮回无能实证,人间世却切实地显现蒙昧的畜生相,也切实地显现凄惨的饿鬼相、地狱相,也切实地显现偏执激烈的阿修罗相和暂享福报的天人大众相。
林语堂先生曾说过一句话:一个人彻悟的程度,等同他受苦的深度。从佛理上看,人在世间所受的苦,是一个人的增上缘,是知苦断集慕灭修道的契机,所以人身比福报深厚的天众更难得,也更容易解脱成佛。
整理电脑翻出这个文件,时间是去年八月。
清明在即,燥熱的夏天在即。9012年已过四分之一,慎勿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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