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这回事,是有味道的
是新茶在喉的回甘
是陈酿于口的醇烈
是落花扑面的清香
也是油盐酱醋融汇时的不可言宣
“ 29岁生日,我拖着行李箱在火车站狭长的回廊里不知所措。我以为我的一生就要这么过去了,像是脱节的单向轨道,回不去也无法更向前一步。离开伦敦,好像是自由了,却又像是钻进了新的牢笼。可你看,现在的我已经走得很远了。”
—— Sophie, 47岁,普拉提教练
第一次见Sophie,她束着高高的马尾,毫不避讳地露出后颈大片的刺青。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是藏不住的伦敦腔,念起口令就好似开启了英剧的播放键。除了眼尾的些许细纹,你几乎无法从外貌去判断,这是一个即将五十岁的女人。我们一周见两次,会从肩颈的不适聊到日常的喜好,若不是拉伸时痛楚不断袭来,我会以为这不过是两个好朋友的小聚。听我说起近日关于未来去向的烦恼,相对建议,她只是用她在如我这般年纪时的经历做以回应。像是在宽慰我,困顿只是暂时的,也好像是在肯定自己,所做的一切改变都值得。
离开伦敦那天,她并没有和父母告别,大抵是缺少直面最亲近的人流露出失望之色的勇气。在那之前,她不断重复着上妆、谢幕的剧团生活,毫无生气的日子让她忘记了学习跳舞的初衷,每天想的只有——这一场表演会不会卖座。后来,她只身在六七个国家辗转,也在各行各业里尝试。别人眼里,她曾是孤傲的舞者,也是独行的旅人,是风餐露宿的自由人,大多时候只是为了时薪斤斤计较的普通人。可她在这么多的角色里始终坚持的,是那个努力不认输的样子。她精通五国语言,也擅长各类餐饮,会麻利的修整家具电器,当然最熟悉的还是随着曲调翩翩起舞。十八年「在路上」给了她太多波折,但也同样更新了她离开时那份对自失望的认知。
直到五年前在柏林有了自己的工作室和家庭,一切才开始趋于安稳。哦,安稳这个词是我说的,她并不认同。她眼里,每一段经历都有顺遂和波折,接受的坦然些,便觉得起伏里也是有所收获的。她说:“当你可以重新定义自己的时候,你就会感谢那些痛楚和怅惘,把你变得如此不一样。”问到柏林于她的意义,她想了许久,很是慎重的回我:“这里啊,是让我看见满足时自己样子的地方。”那么柏林对我来说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能让我淡然接物的理想国,还是能让我找到答案的远方?是什么,就待下一程思考吧。日子,一分分计算,踏实些。
和叠放的经历相比,Sophie 第一次惊艳到我的,其实是她的教育观。她四岁的女儿被邻居小朋友欺负后,跑回家委屈的大哭。Sophie 替她处理好脸上的抓痕,没有任何安慰,却只说了句"Strike back"。孩子疑惑的眼神似乎在问:“你们说过暴力是不对的啊。”Sophie解释到:“我不是在鼓励你用动手的方式解决问题。但是今天你被打了,你退缩了,你期望我和你爸爸替你出气。我们不会这么做的,你遇到的事,你就要自己去面对。你可以在体力上赢不过欺负你的人,但你先要让自己知道你是勇敢的,同时也让对方知道你不是任人宰割的。”创可贴上的加菲猫在孩子脸上一会皱眉,一会抖动的,就如一同和她下了决心一样。可能是还没有做父母的体会,我无法言明对Sophie做法的认同与否。可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的话于我是受用的。相较于他人的否定和苛责,自身坚持的那些“不可能”和“我害怕”才是问题。
我从没想过,会像她一样,成为这么多故事里的主人公。但我却想过,也会有那么一天,我可以把种种情绪揉碎重组在笑意里,那些我以为过不去的,终将成为过去。坦然接受每一个阶段的自己,学者告别,也学着启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