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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二八 第一章 回老家

年方二八 第一章 回老家

作者: 蜡笔小福 | 来源:发表于2020-02-28 17:21 被阅读0次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定城就要到了,有要下车的旅客,请携带好您的行李,准备下车”,亲切而又职业的声音从火车广播里传来,把我惊醒。急匆匆的拿起座椅下的行李,不过五六米的距离,就走到了火车出口处。除了出口处本来就堵着的一群人,回头一看,要下车的乘客们竟都还没动,心想出来早了。孤零零的站在过道中间,一个大爷左手端着一盒老坛酸菜面,右手拿着一根双汇的火腿,硬蹭着我过去,还没从这种浑身不自在的心境里抽离出来,紧接着,跟串通好了似的,又一个矮胖的妇女提着大水杯愣是把我挤的转了个三百六十度。为了不显得突兀,也为了省点力气,本想回去原来的座位再坐会儿,谁料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前脚走,后脚那里早已经坐上了一位体胖的大妈,磕着瓜子,脖子上的白色珍珠项链,在窗外快速闪过的斑驳光线下,一闪一闪的泛着亮光,却与黝黑的皮肤显得格格不入。我看那项链看的入迷,不知不觉中身后早已排起了长龙,推推搡搡中,竟也顺利出了车门。“去七里庄的有不?去八里庄的呢?”,还没有出站,就听到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司机师傅粗犷嘹亮的声音。不过小县城的火车站的确也是,下了火车走不了几步就已然出站了。捂好自己的包包,不去迎上拉客师傅们的视线,快速而又机敏的融入错杂的人流里。穿过两个街口,远远看到从汽车站驶出的绿色大巴,车头上写着三个大大的红字:十里庄!心里一阵窃喜,疲惫的身体瞬间变得灵活,快速冲了上去。由于助力不够,还没到达车里,身体有往下降的趋势,售票员大姐反应神速,一把给我拽上了车:5块!

绿色的大巴穿过拥堵的县城马路,驶过尘土飞扬的城乡结合部,最后停在了十里庄的村口。走下车还没站稳,大巴便扬长而去,吓得我赶紧转过身向前大迈一步,捂住口鼻。等车后的灰尘散去,周围静寂下来,抬头发现天色不知何时已悄然转暗,一轮夕阳规规矩矩的挂在西方的天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收割后的玉米地或是凌乱的只剩下玉米秆儿,泛着金黄,或是早已被收拾的平整,透着湿气。路边的蟋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空中的飞鸟闪过矫捷灵动的魅影。在微微发凉和着泥土味的空气里,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与熟悉。

“妈!”我大步流星的跨进家门。

“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心里一股暖流涌动。

“花花回来啦!”妈妈看到我喜出忘外。

“妈,我是秋实,不是你的春华。老是叫不对我的名字,太偏心了。我都这么大了,看着我还叫我姐的名字。”

“哎呦,花花哎不对秋儿回来啦,别瞎说,十指连心,哪个手指头破了都疼。”妈妈边笑,边站起迎了上来。在这之前她正坐在小板凳上,包玉米皮。小院中央,堆了高高的玉米垛,而爸妈则被隔到了两侧,目测估计两人又在比赛,看谁包的多。比赛包玉米,这是我们儿时常玩的游戏,估计从小就是被他们教唆的。爸爸抬眼看了我,并没有太大的反应,一边微笑,一边继续用改锥捅破玉米头顶的皮,然后用手大力的把皮扯下,最后攥紧皮,从玉米屁股蹲儿的地方熟练的掰断,随手将皮儿扔到左边,玉米扔到右侧的身后。只见两人背后都各自堆起高高的玉米垛子,不分高下。

“早就做好饭了,就等你回来了,做了你最爱吃的菜”,妈妈边说,边往屋里走。

民以食为天,一听到好吃的,顿时心里暖融融。

“对了,你小姨给你安排了相亲,你明天去看看吧”。

听到“相亲”两个字,顿时傻眼,不到片刻的暖融融烟消云散。

“我不想去什么相亲啊妈?你闺女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我可是受过高等教育,在外边有正儿八经的工作的啊。”

“人家也受过高等教育,在外边有正儿八经工作滴——。”妈妈故意说话拉长尾音强调着。

“我可不想嫁给农村傻小伙儿啊妈。您培养我这么多年,也不想我每天喂猪种地,生了娃继续喂猪种地吧。我就算找,也得找一个精神上门当户对的吧。”

”得了吧你,就你......”她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也不上称看看几斤几两,现在有人收你,我就谢天谢地了。”。

几分钟前的轻松温馨荡然无存,真是荡然无存。洗完手,看着镜中的自己,不住的叹息起来。我叫秋实,今年二十八岁,在这即将结束的二十多岁的尾巴上努力挣扎着,我承认我确认长得不俊,不是漂亮脸,也不是高级脸,心灵的窗户也被一副厚厚的眼镜盖上了。再者韶华已逝,胶原蛋白早就抛弃了我。出身也是农家小门小户,工作也是收入微薄,勉强糊口。

一阵心痛,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幅画面。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女人,岁月在她脸上刻上一道道痕迹,生活无情的打磨也让她变得更加木讷。她前面抱着娃,后背还背着娃,时不时扶一扶眼镜,弯着腰在猪圈旁喂猪,在烈日下的农田里锄草。真是悲惨至极,惨绝人寰!

“不行,俺对,俺对,我不是二十八,我是年方二八,年方二八!妈我不想结婚,种地,生孩子啊。”

“傻闺女,多几个人疼你不也挺好的吗“。

是啊,在妈妈眼里,婚姻意味着会多几个人疼我,也许是我未来的老公,也许是我未来的公公婆婆,也许是我未来老公的兄弟姐妹,甚至是我未来老公的七大姑八大姨。然后在这诸多的疼爱中,平安顺遂的度过一个平常女子的一生。然而,我真的做好了去迎接这诸多疼爱的心里准备了吗,现实的生活给我带来的真的是这诸多的疼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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