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相传大龙山上有狐仙。
“什么是狐仙?”村里的小孩儿总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特别的好奇。
村里的老人说,“大龙山上有白狐,那是成了精的白狐。可以幻化成人形,迷惑世人。”
一个小女孩儿说:“那只白狐怎么迷惑世人呢?”
旁边的小男孩儿说:“你笨死了,肯定是变成一个漂亮的姑娘,说书的都是这么说的。”
村里的老人笑笑,不置可否。
一、黄昏初见
从赤峰镇去往京城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穿过大龙山。那是一条山间的隘道里,两边都是山,左边的陡而峻,遍是嵯峨的巨石和断壁悬崖,令人颇有惊心动魄之感。右边却是起伏的丘陵山脉,一望无尽的丛林,绵绵密密的苍松古槐,参天的千年巨木,看过去是深幽而暗密的。
张敬轩在去年的乡试中大放异彩,成为了赤峰镇唯一一个举人,他这次算是衣锦还乡了。张敬轩家境贫寒,他父亲去世得早,家中只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妹妹。这次他高中举人,这天大的好消息得赶紧回家和母亲妹妹分享。
暮色已在天边堆积起来了,正逐渐的、逐渐的向四周扩散,那丛林深处及山谷,都已昏暗模糊。几缕炊烟,在山谷中疏疏落落的升起,一只孤鹤,正向苍茫无际的云天飞去。整个郊原里,现出的是一份荒凉的景象。
张敬轩忽然想起了村里关于白狐的传说,他从来不信这些光怪陆离的事情,世界上哪儿来的什么狐仙,有的不过是人的臆想罢了,不过要是有的话,见一见也是挺好的,不是说白狐都长得美吗?
张敬轩把背在肩上的书箱捋了捋,又把身上的衣服紧了紧,加快了步伐。要是再不快点走的话,天黑之前赶不到镇子上的话,今晚就得住在荒郊野外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张敬轩三步并两步走,沿着山间的小路七弯八拐,一棵巨大的槐树挡住了他的去路,这棵槐树郁郁葱葱,不知在这里生长了几百年,树干大得十几个人都合抱不住,枝繁叶茂的。张敬轩从树旁边绕过一个弯,只见一个穿着白色孝服的女子坐在树下啜泣。乌亮的长发齐腰,头上只簪了一朵白花,她抬着手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泪,看不清她的脸。
张敬轩本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是荒郊野外,一个女孩子家难免不安全,看她哭得那么伤心,十有八九是遇上什么难事了,他实在不忍心,便上前问道:“敢问这位大姐,小生有什么可帮你的?”
女子闻声放下手抬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张敬轩,眼角还含着一包泪将将就要掉下来了。她站起来,杏眼微垂,樱桃小口微启,先是朝张敬轩福了一福,开口道:“奴家姓胡,家中排行第五,大家都叫我五娘,奴的父亲在几日前去世了,奴家伤心不过,便从家里跑了出来,也不知跑了多远,现如今也不知道方向,天色将晚,奴家也回不去了。”说着又哭了起来。
张敬轩被哭得不知如何是好,从袖中掏出了自己手帕想递给五娘,才拿出来就瞥见手帕上一块渍,大约是吃饭随手擦的没洗,又悻悻地放了回去。他上前一步,道:“大姐,这天色将晚,你一个人在这山上不安全,你若不弃,便随我下山吧,下山之后,再想办法吧。”
五娘从袖中拿出一方帕子,雪白雪白的绸面,只在帕脚处绣了一只小小的狐狸,她用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泪珠,红着眼眶,站起身来,对张敬轩福了一福,说:“多谢相公,奴家这就随你下山。”
山路难行,张敬轩不得不放慢脚步,配合五娘的速度。当夕阳最后一抹阳光沉下去的时候,他们终于看到了镇上的一点点灯火发出的昏暗的灯光。张敬轩快走了几步,后面的五娘被石头绊了一下脚,“哎呦!”张敬轩回头看见五娘摔倒在地上,一身白衣,瘦瘦小小的样子,像极了狐狸。他快走了几步上前搀扶,五娘纤柔的手放在他的手里,她的手柔软却冰凉,指腹轻触张敬轩的掌心,张敬轩的身体微微一僵,就在这一刻,他忽然想牵着这只手,好好保护她、温暖她、这一辈子就这么牵着牵着,永远不放开。可这样的念头很快被张敬轩自己制止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禽兽,是在趁人之危。
张敬轩迅速把五娘扶起来,退到她的身后,说:“对不起,事急从权,小生、我、那个刚刚看你……”
“相公不必挂怀,是奴家不好,没看清路。若不是带着奴,相公只怕早到家了吧。都怪奴给相公平添了这许多麻烦。”
“大姐千万别这么说,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些不如意。更何况这天色将晚,又是荒郊野外的,你一个姑娘家也不方便。只是,我们得快些赶路了,再不快点的话,就真的要看不清路了。”
“相公可以叫奴五娘,总这样大姐大姐的叫,怕是生分了。奴家多得相公相助,不然今晚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我们快些走吧,大姐……额,五娘,若不嫌弃,可否让小生牵着你的帕子,这样可以快一点,小生万万没有要轻薄你的意思,我,我……”
“相公不必拘谨。”说着,五娘拿出帕子,张敬轩牵住另一端,在前面大步走去。
紧赶慢赶,好在今晚月明星稀,有月光照路,竟比黄昏时候要亮一些。当月亮快爬到正中的时候,他们总算是到了镇子上。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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