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这里是湖南最高峰,被称为湖南屋脊。实在太爽了,好凉快,视野又开阔!我们都呆两天了,你快动身吧!”喜游山玩水的大向极力撺掇。在这个暑热难当的伏天里,我终于动了去一趟壶瓶山的心思。
妻听到我要远去壶瓶山,极不放心,又刚好是她的休息日,便从市里赶回家,顺便邀请了她姐姐一家子,我们就两家两车出发了!车还只过官地坪,爬越青佛山界,抵临长潭坪的溇水轮渡码头,她姐姐一家就有人后悔了,将车停在渡口码头边,不肯人车过渡一一天气实在太热了,路途实在太远了,根据导航的显示,到壶瓶山至少还要三个小时哩,作为张家界人,哪里还有什么绝美的山峦之景值得如此劳累奔波呢!
但我和妻的车还是坚定的过了轮渡!还在轮渡上,望着碧绿的溇水,望着长潭坪四围雄竣高大的青山,望着蔚蓝的天空中飘浮着无数的像海浪一样的白云一一她对我说,你看,这一路上不就处处都是绝美的风景么?心态怎么样,观看感受到的风景就不一样哩!
我们在轮渡上的车子的后视镜里看到了妻她大姐的车在对岸码头边掉头,但又停下来了。待我们的车下了轮渡上岸的时候,她大姐来电话了,说是孙女“小金鱼”坚持要跟我们走,要我们等他们过下一渡再一起走。
我们终于又一起出发了。我们选择的路线是从湖北鹤峰县的铁炉乡过境,然后经过湖南石门的南北镇,再到壶瓶山镇。这一带的山乃云贵高原武陵山系的余脉,山高而陡峭,谷险而幽深一一你只要想一想地名就会有所体会:铁炉,山形似铁炉也;南北,南方北方的分界也!
我们离开长潭坪,过湘鄂边界后不久,就到了铁炉乡政府所在地铁炉坪一一西北围着大山,溇水最大的支流隔子河环绕着一个河谷的坪地。这条河在江口流入湖南的长潭坪。接下来就是翻山越岭了。我们到南北镇的时候,海拔高度均在900米以上,镇中心在990米左右的地方,最高过垭口分界处海拔1020多米,是典型的山上之乡镇!
过南北镇以后,路上路下的山地多为茶园。这里茶皆低矮,叶极细小,与我们桑植所种植的莓茶绿茶有很大的区别。然后就是高山险峡地貌,也与张家界的山有区别:这里的山多相连,少有阙断,故雄竣有余,奇异多变则略有不及一一难怪她大姐一家子有人不愿再走了,是因为见惯了张家界的奇峰异石,就不想再去看其他地方的山水了!
经过五个多小时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壶瓶山镇,这时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了!我们决定找一家督馆弄饭吃。餐馆的名字叫“壶瓶山镇餐饮店”。它的对面是这个镇的老街。我趁点菜后做饭的间隙,决定到老街去逛一逛。老街的牌扁曰“宜沙老街”。顺街而去,皆青石板铺就的道路。两边为木瓦结构的房屋店铺。但因为天气太热,街道几乎无人,店铺很少有开门的,所以这一路上极为安静。街道弯弯曲曲,直抵河边渡口。这个老街与壶瓶山镇东南沿河西岸的新镇呈现出了截然相反的景象,它远离了那边的车流如织,人来人往的喧嚣,安安静静地呆在这里,似乎想向我诉说过往的历史!
此镇初为“宜沙”、为古时重镇。后因历年泥沙淤积,堆积成洲,故又称“泥沙镇”。清光绪年间,有广东商人来此,发现此地土质易种红茶,于是在此经营红茶产业,向外远销东南沿海一带,造福了此地,故此地街市又名为“宜市”。出老街沿河而上,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极为养目。在河谷两边的山地,皆层层或片片茶地,修饰整饬,细密雅致,衬得此地风物极具特色。
我突然想起了一段历史,在过去苦难的岁月里,贺龙、周逸群、贺锦斋等等革命前辈率领工农红军第四军在这里宣传革命,打土豪分田地,他们为了能让旧中国改天换地而忘我的工作!那是1928年的9月7日,因为触怒了旧政权而遭到了围攻,工农红军第四军第一师师长贺锦斋为了掩主力突围,带领警卫营手枪连奋力拼杀,硬是为大部队撕破了包围,而他自己却壮烈牺牲,就倒在了这泥沙镇上!
我有幸目读烈士的遗书。那是贺锦斋师长写给家中弟弟的一封信:“吾弟手足:我承党殷勤的培养,常哥(贺龙)多年的教育以至今日,我决心向教育者、培养者贡献全部力量,虽赴汤蹈火而不辞,刀锯鼎镬而不惧。前途怎样,不能预知。总之,死不足惜也。家中之事,我不能兼顾,堂上双亲希吾弟好好孝养,以一身而兼二子之职,使父母安心以增加寿考,则兄感谢多矣!当此豺狼当道,荆棘遍地,吾弟当随时注意善加防虑。苟一不慎,即遭灾难。切记,切记。言尽于此,余容后及。兄绣1928年9月7日于泥沙。”此信后还有附有两诗,其一曰:“忠孝本来事两行,孝亲事望弟承担。眼前大敌狰狞甚,誓为人民灭豺狼!”
来泥沙镇一一或者壶瓶山镇,是一个偶然,但我觉得,冥冥中这也许是一个必然吧!我们虽然最后没有去爬几十公里外的壶瓶山,只在这名唤“渫水”的沿河峡谷里走一走,但我还是觉得自己来这里的一趟意义非凡。我们可以观光高山瀑布,留恋像李白所言之“壶瓶飞瀑布,洞口落桃花”之地的美好;我们可以在峡谷清澈的水里戏水玩耍,享受太平盛世的安逸生活一一但这一切的得来,全是革命先烈们给予我们这些子孙后代的遗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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