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肩膀痛了整整一年,因为抬不起胳膊,连穿个T恤都得有人帮着拉扯,在朋友的劝说下我终于决定去看医生。我觉得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身体,有了病喜欢拖,喜欢扛(实话说工作上我要有一半这样的拖一拖的精神,身体也不至于这样),结果小病拖成大病。
看病的过程可称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医生:哪里不舒服?我:肩膀痛。医生:那得做点针灸啊理疗什么的。我:做啊。医生:那就得住院了。我:住啊。于是医生兴高采烈地开住院证,整个过程也就半分钟左右,对话简截有力,跟哨兵对口令似的。医生那开心样儿不像是收治了一个病人,倒像是找到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检查,拍片,心电图,扎手指,抽血,磁共振,验大小便等等。同时也开始理疗,扎银针,贴穴位,吊水等等一大堆常规操作,总之就是一个局部事件搞全国战争总动员的态势。当然,身为威爱屁大客户,我也得虎死不倒威当庭表个态,有啥项目上啥项目,我是来体验生活的。
治疗过程也充分体现了客户的主观能动性,比如说理疗,护士会询问你想做哪个部位,反正医生每天给了四个部位,你自己自由分配。开始我还冒搞得砣数清,把肩,颈,腰给做了,剩下一个部位的指标,却有一双膝盖,一时我不知道分配给左膝还是右膝,就好像说在林青霞和栗原小卷中间临幸谁,我必须做二选一似的,手心手臂都是肉,你说我得多为难。
贴穴位也是,护士问我想贴哪里,有一点吃点菜的感觉。我当然是优先了肩膀,头一次护士还有模有样地给我找穴位,我看护士那么体贴,不好辜负,就提了两个不情之请,第一是心口上想贴一个,因为暗恋一个人搞得心口都痛起来了,第二是想跟护士学些点穴技艺,以备以后走夜路时有点功夫防身。我的要求大约可能的确有点无理,到第二天护士就不找穴了,把十个穴位贴叭叭叭一顿贴完上算,肩膀上贴满了,就向腰上膝上消耗多余产能。
然后是上针灸,夏天穿得少,留条裤衩子就可以让医生满身扎了,你指哪他扎哪,反正每天的针数是固定的,我老人家带一身银光闪闪的刺儿躺那里,像不像个人形仙人球?所不同者,那仙人球尖儿朝外,是扎别人的,我老人家尖儿朝内,是扎自己的。
靠,这年头,做个仙人球都是内卷的。
打吊针最好玩,头两天护士还带个实习生来,用看教学模具的那眼光打量我的胳膊,没承想我老人家人老肉嫩,尤其血管纤细,基本上一针是搞不定的,于是乎左手扎不好换右手,右手扎不好换左手,俺反正把仙人球进行到底,爱咋咋,任你怎么扎,能扎出个声来算你赢,这么弄了两天,实习生都不好意思来了,以后就直接上良心护士,这老胳膊老腿太费针了,做教具确实不太划算。
住了一向,这肩膀没动静,医生只好放大招,给我往关节里面注射玻璃水儿,这玩意儿是润滑剂,据说注进去就能立竿见影,所以刚一注完,医生就自信满满地让我抡胳膊,在他们看来只要这玻璃水儿一进去,我这胳膊立马能变大风车,不料想这老货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搞得俩医生交头接耳的在那里怀疑人生。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这世上哪有灵丹妙药一针见效的,俺不学医都明白的道理,他们学了医反倒是糊涂了。毛嗲早就说过要反对教条主义,他们愣当耳边风。
作为一个内卷的仙人球,是必须适应内卷的环境的,理疗室就三个床位,骨伤科病区却有几十个病号,尤其是,中国大妈占了绝大的比例,那个卷,是人都能想象到吧。一清早,护士还没上班呢,三个床位就摆满了用于占位的大妈们的私人物品,一个人治疗少则半小时,多则一小时甚至更长,等候者既无排号,也无站队,全凭眼疾身快,跟中国大妈周旋,那得拿出中国健儿拚搏奥运会的劲头来,每天一早,就得在理疗室门前阴魂不散地徘徊逡巡,先惨兮兮地混个脸熟,一直蹓跶到让护士对你动了恻隐之心,然后就可能悄悄告知你下一个空位大约还差多长时间,只是我作为一个聋子嗲嗲,护士没法和我讲悄悄话,若要等我听清楚,全世界的人都听清楚了,所以全凭一个手势,一个眼神的默契,有时候护士实在不忍,也会推俩照射灯到我房间来给我开小灶,那一刻就真有了卷王的感觉。
每日几项内容交叉穿插,无法事先统筹,全依当时的形势决定,占到理疗室的床,说不定没赶上扎针灸的医生巡房,刚扎上针灸,说不定贴穴位的护士又被完美错过,刚上了吊针,理疗室说不定正好空出一个位置……
这无常的轮回让人一整天都处于待命状态,很难安排一天的事情,所谓计划不如变化快,而我因为参加了百字营以及简书的日更活动,就有一个每日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所以,我每天都会在凌晨完成简书的日更,同时就把百字营的门给打开,这样能给自己一天心理上的自由,省得心里老留着一个坑儿。
内卷,洁白朴素的日更,正是我们仙人球能够战胜许多心理懒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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