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在北侧山脉有一个名为御妖国的国家，顾名思义，这个国家的人们可以驱使妖怪。
国中曾有一位高人，发明了一种符咒——字母符，若是把子符让妖怪吞下，烧掉母符，那么吞过子符的妖怪就会将妖力焚烧殆尽。即使母符安然无恙，吞过子符的妖怪，要是每年不服用子符就会全身疼痛无比，绝难忍受。
因此在御妖国内，妖怪只能过着像畜生一样被奴役的生活。
“恭祝公主驸马百年好合。”大臣们异口同声。
……
“长老，你怎么还不离开？有事吗？”
长老花白的眉毛打成一结，低头作揖说道：“当前国事堪忧，此时公主大婚，未免有些不妥。”
“张长老，我只想请问，何为王室？何为长老？”公主盯着台阶下的瘦小老人。
“呃...”张长老一时语塞。
公主的目光从张长老身上移开，转向大殿之外，“王室，乃全国权力的至高。长老，则掌管祖宗宗法，执行王室祖训。”
公主顿了顿，看向张长老，“此时大婚，有违祖训吗？”
“这...没有。”
“既然没有违反，那该不该大婚，是不是该听王室的？”
“老臣遵旨。”
“五日后的婚典，就拜托张长老安排周全了。”公主站起身，缓缓走出大殿。
“老臣惶恐。”
公主走后，张长老长叹，“这小公主先前跟妖怪暧昧不清，现在又只顾着跟那个新来的小白脸大婚，明明国内反叛的妖兵四起，她却只顾着自己的儿女情长，唉，国之不幸矣。”
侍女见公主从大殿中走出，“公主，石将军一直坚持守在外面等着你。”
“哦？”
“放心吧，一个老头儿我还应付得了。”她又说，“阿宽，五天后，我就大婚了，无论当天发生了什么，你都还愿意守护着我吗？”没等石宽回答，公主转身离去，侍女跟了上去。
一个长相平平、穿着一身盔甲的男人看着公主的背影，他嘴角动了两下，“我当然愿意。”
城门外。
天空漆黑浑浊，妖声传遍四野。
“冲啊！杀了他。”
“石宽，你好歹也是个妖怪，居然站在人类那边。”
“别仗着你是北山第一勇士，如果我们大家一起上，一定能把你撕个粉碎。”
“冲啊！”
“你们来啊！”石宽嘶吼着，“我说过，没人能够越过我的拳劲范围，今日，无人可以阻止公主的结婚大典。”
“尊...尊者，石宽拥有大妖怪级别的妖力，我们要不要先撤一下？”妖军后方距离尊者较近的一个小妖颤颤巍巍地说道。
高耸的台子上站着一个穿黑袍的骷髅妖怪，“呵呵？你害怕了？哈哈哈！别忘了，你的母符，可是在我手里呢！”骷髅妖怪将一张母符捏在手中烧掉，那个妖怪瞬间蒸发，恐惧笼罩在群妖之中。
“起义妖军决不允许叛变！给我杀！”高台上，骷髅妖怪露出森森的手骨指向石宽。
“杀死石宽，这个被人类迷惑的妖中败类。”
“宽哥，你别痴心妄想了，公主已经另有新欢，娶了小白脸啦，你又何必呢？”
“我知道，自己一直就是痴心妄想，不过，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战死在这里。”
“别怕！这家伙已经没有妖力了，杀！”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石宽！”
……
石宽转身看向城门，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视线，“公主，应该已经从密道退走了，我也应该没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壮硕的身躯缓缓倒下。
城门开了，石宽的瞳孔瞬间放大，“你...你回来干什么！不是说好从密道逃走的吗?”
“因为我若不来，阿宽，你就一定会死。”
高台上的骷髅妖怪见公主从城门中走出，挥舞手臂，高呼：“哼！罪恶滔天的御妖国，长年以来，把我们妖族当作牲口一样奴役，今日天网恢恢，如今万恶皇族的最后血脉就在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为同胞们报仇雪恨吧！”
“杀！冲啊！杀了她！”
公主不顾妖军的呐喊声，“不错，维持御妖国统治的，确实是这万恶的子母御妖符，不过自称万妖救世主的你，刚才使用的不也是万恶的子母御妖符吗？”周围的妖怪都安静下来，看向公主。
“你号称自由领袖，管理你的队伍时，用的，却是你们深恶痛绝，曾经奴役你们的道具，你不觉得讽刺吗？不过以你的妖力和品行，倘若不用御妖符，怕是根本坐不上这个位置吧？”
骷髅妖怪听得咬牙切齿，“哼！伶牙俐齿的小丫头，自由的战士们给我杀了她。”
“杀了她！”
石宽挡在公主的身前，“有胆量的话就上来试试。”
成群的妖怪倒在石宽的拳头之下。
“你这个...混蛋！”骷髅妖怪怒吼。
“尊...尊者，不是我们不想上啊，这个石宽太厉害啦！”
“公主！公主！驸马爷已经从密道顺利逃走了。”城门后传来侍女的叫声。
“什么！新郎居然不顾你的安危，自己先跑了？”
“对啊，是我让他先走的。”公主平淡地回道。
“是啊，他是你的丈夫，你自然要一心考虑他的安危，就像我为了你的安危一样。”
“傻宽，又在胡思乱想了，先别管他了，转过来。”公主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
“那是？我的母符？”
“对，这是阿宽的母符，也是今天我送给你……”
突然，公主的后背被插上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凤冠霞帔，她站直的身体缓缓向前倾去。
“公主...公主！公主啊！”石宽撕心裂肺地哭喊，声音充满哀伤，疲惫让他跪倒在公主身边，颤抖着双手将公主环抱，“公主啊！”
侍女跳到高台的骷髅妖怪面前，“尊者，石宽的母符弄到了。”
“干得好，去一边等着吧。”
“遵命。”侍女恭声说道。
高台上，骷髅妖怪对着城门口的石宽挤眉弄眼，“石宽，你完蛋了。哈哈哈......”
“是不是做梦都没想到？我在宫里还藏着个卧底。哈哈哈......”
石宽没有理会那个骷髅，紧紧地抱着公主。
“阿宽，我还能坚持多久？”鲜血从公主的口中溢出。
泪水从石宽的脸上流淌，“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
“那...那就好。”
“公主你......”
“抱我起来，记住，接下来我说的话。”
公主埋向石宽的耳边，说着一些奇怪的咒语。
“石宽，任你是北山第一勇士，但只要你的母符在我手上，你就永远无法阻挡我们了，哈哈哈......只要我动一动手指，你就会灰飞烟灭，这些都是你袒护的人类赐予你的。”黑袍骷髅手中握着石宽的母符，意气风发。
公主依旧在石宽的耳边说着什么。
“记住了吗？”
“然后...我想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公主缓缓合上双眼。
“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和小女孩，在某一天相遇了，小男孩对小女孩一见钟情，之后，他为了保护小女孩，不断地练拳，但他...太过专注于保护小女孩，以至于...根本没想过...要娶那个小女孩，小女孩不明白，为什么...小男孩能舍命护她，却不敢面对小女孩的感情，无数次地试探，无数次的心凉，慢慢地，小女孩明白了，因为小男孩是妖怪，小女孩是人类公主，在这个以妖怪为奴的国家里，妖...命不由己，小男孩...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他不敢，他从没奢望过...得到女孩的爱，小女孩...不怪他，因为小女孩明白，小男孩能做的，只有练拳，但是...小女孩能做的...更多。”
鲜血不断地从公主的口中流出，混着泪水打向地面。周围的妖怪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静地听公主的故事。
“够了吧！别自顾自地说一些奇怪的话，石宽！立刻杀了那女人，否则，我就烧了你的母符，你听到没有！”骷髅妖怪戏谑地看向石宽。
石宽静静地抱着公主，骷髅妖怪怒了，“混蛋！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石宽不在乎骷髅说什么，自言自语道：“我要死了吗？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现在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好啊，死前你就好好享受吧，这个御妖国，很快就是我的了！哈哈哈......你就跟着母符一起灰飞烟灭吧！”
石宽的母符在骷髅妖怪身前缓缓烧毁。
“啊？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石宽还不死！”妖军中许多妖怪惊奇不已，“这是真的吗？”
“这...这怎么可能！”骷髅妖怪大惊。
“运起你的全部妖力，大声把我刚才说的符咒，念出来吧。”公主望着石宽笑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公主也是这样笑的。
“公主……”
骷髅妖怪气急败坏，“混蛋，混蛋！自由的战士们，马上给我杀了石宽。”
“石宽的母符被烧毁，却没有死，这到底是？”妖怪们议论纷纷，“难道？被解开了？”
“石宽不能杀，你们刚才都看到啦，石宽的母符被烧毁却没有死。”
“他会不会知道如何解开子母妖符啊？”
“你们这帮畜生。”骷髅妖怪忍无可忍。
“sol...fa...la...so...”石宽口中念着奇怪的咒语，声音回荡在每一个妖怪的耳边。
“不要妖言惑众，子母御妖符根本没有解法，赶快执行我的命令，杀了石宽！别忘了你们的母符还在我手里。”黑袍骷髅拿出众妖怪的母符威胁道。
“这......”
妖怪们一片哗然。
“不能杀，不能杀！要是杀了石宽，御妖国所有的妖怪就没有机会恢复真正的自由之身了。”
“不能杀石宽！”
“你们这帮家伙，那我就先烧死你们！以儆效尤！”
那几个妖怪吓得蹲在地上，“不要啊！”
“啊！”
燃烧了母符，那几只妖怪却毫发无损。
骷髅妖怪愣住，“不可能，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啊！”
“没事？我们还活着，没死。”
“我们还活着。”
黑袍骷髅急了，“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定是因为宽哥刚刚念的咒语。”
骷髅妖怪将所有妖怪的母符悬于身前，“你们全部都给我去死！”
“他们...死不了了，我们御妖国，以御妖符为立国之本，每一代君王...都用一生的力量钻研完善御妖符，来维持统治，所以御妖符...本是无方可解的，但是...妖怪与人...共存这么多年，人们逐渐发现，妖怪和他们一样，有喜怒哀乐，有感情，于是本国第十八代君王，因为爱上了一个女妖...而耗尽心力，研究出了御妖符的破解之法，我也是在几年前才凑巧知道这个秘密。”
几年前，皇族密道。
“这是？吴婆婆，这石墙上说的是真的吗？御妖符有解？”公主露出惊讶的神色看向身旁的老妇。
“有解，当年十八帝为了女妖，耗费数年早已得出解法，此法本是大逆不道，但长老们本着尊重皇族的态度，并没有毁去此法，但是此法只有登基皇位方可知晓，待公主殿下成婚之后，长老院自当将此法奉上。”老妇缓缓说道。
“当时国内叛军告急，于是我只有临时找个驸马...让我能成亲，继承大统。”
“所以...你才会，在已知叛军攻到皇城外时，依然坚持完婚，你早就知道皇城守不住了，你早就知道，你会死对不对？”
“但我也知道...阿宽...绝不会让我死在他面前的，你又知不知道...我也和你一样呢？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呢？现在...你解开了他们的符咒，还拯救了这个国家的妖怪，他们一定会以你为尊，阿宽...从今天起，你就是北山妖帝。”公主合上了疲惫的双眼。
城门外的妖怪们齐声喊道：
“宽哥。”
“宽哥。”
“立宽哥！”
“立宽哥！”
......
“我从小骨骼精奇，所以很小就服下子符，选为宫廷守卫，但就在我进宫的第一天，我遇见了她。‘一年后，就由你保护我了吗?你叫什么名字？’她明亮的眸子如流水般温柔。‘石...石宽。’‘那以后就拜托啦，阿宽。’虽然不知道理由，但是，她的微笑成了我修炼的唯一支柱，我不奢望什么，因为我清楚自己奴隶的身份，我只是想保护着她……保护着她……永远。”
作者：楛茶，一个天马行空的人。微信公众号：君先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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