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告诫自己,少哭。
山是埋人的山,山脚是抽出芽的白杨,穿高筒白靴红边袜。车再往前开,没有白杨的地方就有了人气。
灵堂外都是黑衣人,黑衣人这时看周围都是黑色,也就把心收敛成凝重的泡泡,哪传来一声恸哭,这哭声就如针尖一样把它们戳破,凝重就终于混在泪里从混沌中发泄出来。
人们各自张望着,把持好随性的度以免产生愧疚之感,于是就这样散漫又肃穆的站着、坐着,直到所有人都进了灵堂。
第一项,奏哀乐……
第二项,由西北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追述杨一铎生平。
“杨一铎同志,生于......”,院长声音越发颤抖,追忆的不舍让胸腔压抑的气弹出喉咙,顶得声调变了样。
眼泪涮地留下来,手里攥着纸巾是预告自己防线要崩溃。我暗骂自己没出息,人家哭你就哭,毕竟在我看来,眼泪自有其自身的价值——其一是悲愤物化后的排泄,其二是出其不意被深深感动时的自然流露,其三是欲言又止时内心暗涌的奋发,总之是一切油然而生的、不为环境所感染的情感宣泄。但是看到人们啜泣的啜泣,痛哭的痛哭,疲乏的疲乏,我突然意识到:我哭,不是离别造成的痛,而是感到这时的人们多么真实,多么脆弱,被这群大人的可爱感动到了。院长是看上去风风火火洋洋洒洒一中年人,坚硬鲜丽的外壳溶解在当下,鲜活又让人心疼的柔软公诸于众,黑衣人们也裸露出一颗鲜红的心,在沉默中彼此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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