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柱扛着一捆草走进院内。陈老汉已吃过饭,捧着一杆旱烟枪在吸烟,栓柱两手撑开,双腕套着一卷线,他娘手中握着一个线团,在一卷一卷盘卷着线团,见他回来,便大声说道,“儿呀,快放下洗手吃饭!”
铁柱随即瞥了眼饭桌。桌的四边摆着四只碗,一只空的,三只满的,盛着稀饭,已见不到热气冒了,一个大碗里放着四五个馒头,二盘菜,就满当地铺满整个桌面。
他“哦”了一声,放下草,又看了看被绿汁染了的手,“你们先吃吧,趁着手脏,我把草摊开晾上就来。”
“你去洗了来吃,草我去弄。”陈老汉开囗了,说完便拿起烟杆在面前的地上,侧着敲了敲烟灰,见没敲净,又歪着脚在鞋帮上敲了几下,见斗里的烟灰随着这一敲落尽,满意的别在腰间,站起了身。
见爹从手中接过了镰刀,铁柱不再坚持,转身在盆架上拿上洗手盆,来到压井旁,看了眼存水还在,便放下盆子准备压水。
“哥,我来压,你去洗!”栓柱把手中的线团往娘腿上一搁,便起身跑到井边。铁柱往边上让了让,栓柱抓住压井把手,一上一下的快速压着,水便一股一股往下流,终于成了一廉水瀑,哗哗地流入盆中。
“这孩子,弄乱了我还怎么理?”铁柱娘嘴里在报怨,可心中也明白,要个半大小子老实坐那帮自已撑线,他心中可会愿意?要不是看他爹在那坐着压阵,他怕早就像屁股被烫的猴子,早跑没影了。她见铁柱在洗手,停下手中的活,小心地把线分开,挂在了树枝上,随后来到饭桌前坐下,静等儿子。
铁柱仔细地搓着手上的绿汁,岂知那绿汁异常顽固,沾在手中干搓,只是颜色淡了一些。栓柱在边上看到了,又跑去盆架上拿了块土肥皂来递给了铁柱。铁柱冲着栓柱一笑,接过肥皂往手心抹去。在肥皂的润滑下,很快铁柱的双手里冒起了绿色的泡泡,在盆中一洗,绿色己无踪了,他顺手端起盆,撒在院坝内,地面升腾起一股淡淡的白烟。
见到二个儿子都坐在了饭桌前,一手拿起一个馒头,分递给二个儿子,“都饿坏了吧?快吃。”两兄弟也不说话,接过馒头就往嘴里送,铁柱娘便端起面前的那碗稀饭,喝了一口,“饭不热了,温乎的,好喝!”
母子三人正吃着饭,陈老汉拿着叉子转来了,在墙边放好叉子,他便又坐回老地方,从腰间拔出烟杆,装上烟丝点着,"叭嗒叭嗒"狠狠的吸了一囗。当他看到铁柱喝完最后一囗饭放下碗筷的时侯,便开了囗。
“铁柱,我和你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尽快把你和九儿的婚事办了!”说完也没看铁柱,而是又狠吸了一囗烟,徐徐吐出了烟雾,那烟雾袅袅上升,很快消失在太阳的光芒里。
铁柱闻言,想了一下,“先放一放吧,九儿爹的腿虽说好了大半了,但九儿始终不放心,这牵挂着,终会无心过日子的!”
铁柱爹刚想说话,便听到了脚步声。扭脸一看,就见到了刘媒婆领着九儿和一个老妇人朝院里走来,赶紧起身招呼。
要说最稀罕九儿的,铁柱还算不上,他娘一见到九儿,那布满皱纹的脸立刻笑的比盛开的牡丹花还艳,这不,她上前和刘媒婆、老妇人客套,手却抓住九儿的胳膊,一刻也不放松。
刘媒婆见了捂着嘴一个劲的笑,“九儿呀,你这未来的婆婆可真稀罕你。”九儿却没回答,刘媒婆心生诧异,一扭头却见九儿在看着铁柱,模样有些痴傻,那铁柱也痴傻的站着看九儿,像被人使了定身之法,便不以为意。
陈老汉见来的都是女客,不好意思往跟前凑,就站那看着这几个女人你来我往的说着热闹。栓柱眼尖腿勤,早跑进屋里搬出几把椅子来,他娘眼也宽,余光扫见儿子搬出椅子,便对几人说,“咱娘几个别都站着了,来,都坐下说话!”言罢,却拉着九儿的手,先个转身,待刘媒婆和那妇人落座,便把两把空椅挪一块,拉着九儿挨着她坐下。“傻小子,快给几个婶倒碗水呀!”栓柱应了声,折身又返回屋水。
刘媒婆拉着蒋雨荷的手,对铁柱娘说道,“老嫂子,你可知这位姐姐是谁?为何和我们一道来?”“不知道。”看着蒋雨荷,铁柱娘只觉得面善,神情倒有几分神似堂屋中挂着的娘娘像,娴静、安详。
刘媒婆看着蒋雨荷,“姐姐,你说还是我说?”蒋雨荷一直静坐着,未曾开囗,这一听话题转到自个身上了,便莞尔一笑,“我嘴笨,你来说吧!”
刘媒婆便把蒋雨荷和九儿爹的事当着众人面说了出来,众人的心都跟着刘媒婆的叙述而跌宕起伏,铁柱娘的嘴张成了"0"型,“我的娘哩,这是亲家母呀,这故事都快赶成说书的了,怪怪,好事呀好事!”她不曾想到蒋雨欣和九儿爹的命这么苦,但众人所处位置不同,考虑问题便有所不同,她听完开始是同情,后来也为九儿爹高兴,但随之而来想到的,便是九儿爹有人照顾了,那九儿不就可以嫁过来了吗?这所有事不就都迎刃而解了吗?
“亲家母,他刘婶,那铁柱和九儿的婚事,咱是不是商量下咋办?”铁柱当着几位长辈的面放不开,这一听到说起自已的婚事来,心一喜,脸就红了,忙开囗到,“娘,你们聊,我想起牛还栓着没吃草,我牵出去放放!”刘媒婆咋不知道原委呢?瞅眼九儿,也是心不再焉,便开囗道,“九儿,你也去吧,听我们几个老太婆说话,腻烦了吧?铁柱一人去放牛,你去陪陪吧,我们几个老太婆不用你陪。”
九儿终于可以单独和铁柱再一起了,便站起身赶了几步追上铁柱,这时栓柱也起了玩性,说了句"我也去″,不管他娘同不同意,起身也追了出去,铁柱娘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唉,现在这娃,性子野了,家里待不住了,”一把脸见陈老汉还忤在那,“他爹,你还站着干什么?去把那只大公鸡逮了,杀洗干净,再去后面菜地拔些菜来!家里没酒了,再去旺仔家打些来!”
陈老汉其实早想找些事做了,一直插不上嘴,自已站这确实不合适,便起身朝鸡圈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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