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友人处见到一帧风流潇洒、含义别致的书法作品,以一副对联开篇:
“古堡城墙为问先有榕时先有石;今朝东岛分明后来居上后居先。”
对联之后是几行文字:“游铜陵城墙,游人见古榕生于墙上石缝中,参天蔽日,蔚为奇观。墙与榕熟(孰)先熟(孰)后争论不休。又遍游东岛,风光如画,气象万千。与之所至涂鸦为联,格律工否非所计也。 公元一九九九初夏 袁庚”(注:摘文的标点符号和括号为本文作者所加)
这是袁庚同志游览东山时给我们留下的一件珍贵礼物。
袁庚,何许人也?他就是当年被誉为“改革开放的马前卒”、“深圳特区实际运作的第一人”、“蛇口精神的缔造者和代言人”的改革家袁庚。1975年10月,他调任交通部任外事局副局长,受部长叶飞委派调查招商局经营状况。完成调查后,他写了一份请示报告,他在报告中所提的建议成为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的具体内容。袁庚1978年任招商局轮船公司常务副董事长。1979年负责创办深圳蛇口工业区,任管理委员会主任、董事长兼中国南山开发公司、赤湾石油基地股份有限公司和招商银行董事长。
花甲之年出任深圳蛇口工业区掌门人,在他的领导下,迅速催生招商局、平安、中集等一批优秀企业。袁庚引领的民主直选、言论自由、官民无间等等优良风气,在文革后的沉闷社会后犹如一声惊雷,震动中华大地。他是那个年代的智者,他的改革思想简单明晰,知行合一。袁庚是充满激情的先行者,他睿智而无畏,引领了那个时代的潮流。他主政的蛇口迅速崛起,成为中国经济特区中最闪光的亮点,由“蛇口模式”产生的新观念、新办法、新作风层出不穷。执掌蛇口港的十几年里,袁庚披荆斩棘,突破了僵化的计划经济体制,打碎了“大锅饭”,引入了市场经济。也正是袁庚的奋臂一呼,使得“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这一句中国改革开放30多年以来最为响亮的口号,尽人皆知。虽然当时也有过争议,有过阻力,然而,时间和实践是最好的验证,袁庚作为改革的先行者的历史地位牢牢地铭记在国人心中。
这幅作品的珍贵之处首先是袁庚同志献给东山人一幅难得的墨宝。书法我是门外汉,不敢妄论。但欣赏这幅珍品,直觉得潇洒自如、脱落不羁、书如其人,给人美的享受。
而更加引起我们共鸣与欣慰的是,袁庚同志深情赞颂东岛“风光如画,气象万千”、“古榕生于墙上石缝中,参天蔽日,蔚为奇观”。回想历代名家、文人墨客大量歌颂东山秀美山川的诗篇、美文,我们不禁为家乡得天独厚的风情而感到自豪。
细细玩味这幅墨宝,联系袁庚同志的一贯思想,笔者还以为,改革家赞颂的岂止是景物奇观,他赞颂的是那种“敢为天下先”的精神啊!他明知榕树是从石缝长出来的,却发出了“孰先孰后”的疑问,绝非没有来由;他看到了榕树顽强生长、破墙而生、“蹇产磅礴”⑴、“经霜不凋”、“灵表和气,隐德贞命”⑵、(这四句皆摘自黄道周《榕颂》)、不怕折腾、自立不阿等等可贵精神,心中琢磨着一种高尚的境界,一种无比刚毅的生机,一种不为阻碍生长的外力所屈服的意志;他想到了改革的亲历艰辛,自然从榕树身上领略了一种坚韧的力量:因而抒发出深沉的感慨,以至于“格律工否非所计也!”
20多年前笔者就听过袁庚同志的一次关于深圳改革开放的讲话录音,深为袁庚同志“先行者”思想的活跃、改革的大无畏精神和带领蛇口工业区迅猛发展的成就感到由衷的敬佩。特别是那种谈笑风生、举重若轻,纵使与总设计师在一起也是谈笑自如,诙谐幽默的风度,如今回味起来仍觉得虽未谋面却亲切有加。今天阅读这一帧珍贵的书法作品,我对袁庚同志情怀的高度与深度,也就有了新的理解。
查资料了解到,袁庚同志于2016年1月31日作古。哲人已逝,魂魄长存!
注:⑴黄典诚解释为“高大雄伟”。
⑵黄典诚解释为“温和的气质、含蓄的品德和坚定的节操,就是早晚受其熏陶,也不能弄通它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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