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读钱穆的《人生十论》
《人生十论》很多年没有进行阅读了。很多原因,工作上的,心情上的,认识上的,惰性上的,凡此种种。总之,结果就是没有读书好多年了。虽然,这些年时断时续的也买了不少书,但都束之高阁。其实,也有很多原因应该读书,有时候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读些书,补充营养。
因此,我试着下个决定,读一些书。之所以说试着,是因为多年不读书,自身心里就没有能坚持阅读的底气了。前几年,粗读了《全球通史》,觉得很有味道。后来接着读《中国通史》,一读两三年也没有读完。所以这次说试着,实在算是下了不少决心的。
这两天浅读了一下钱穆的《人生十论》。钱老是大家,东西写得好是无疑的;但是不同的人读来,好坏的感觉并不都是一样的。这个书,我觉得从文字、从思想等方面无疑是上乘之作,但是我的读感,实话实说辞藻不华美,阅读的快乐感不强,需要静心细读。
书名说的是十论,实际是十六论,另外第十二论包括了四个篇目,因此,总的其实是十九论。书的前些部分,在十二论之前,感觉读起来更苦涩。虽然知道这种大家之书,完全不同于快餐文化,但还是不喜欢读的太慢,需要太用力的读。这大前半部分,钱老引经据典,彰显了他的文字功底,渊博学识,这种体现不只是文学、历史,更有哲学,以及自然科学等等。但我总觉得,知识太多、引经据典太多也有副作用。文章里面,觉得钱老的文字看似在表达自己的认识,但更多的时候像是在证明先人的经典论述。
情况的变化,出现在十二论开始。钱老注解里说明自己年老体衰(86岁),不能翻阅古籍佐证,所以信手拈来,表达起来反倒放开了,语言也精彩起来,内容也不晦涩起来。这才真正是在说自己的人生感悟。
这本书,目前还没读完。读的也很浅,但也有些许的新收获。比如,钱老说,西方有哲学,东方无哲学。再如,西方追求分的文化,是以各种外来文化表现为同处而不被同化;东方文化则追求合,所以外来的东西进入中国最终都要被中国文化给同化掉。还有,对于自然人生和文化人生的分析也很有启示。以及其它,等等。期间,有篇文章说到了马克斯,三言片语批判了一下他的哲学观。另外,还对毛泽东以及苏联和共产主义做了一些个人认识上的点评或者说是批判。不同角度看相同的事情得出不同的见解,觉得很有趣。想想,钱老是在台湾(或者香港?)终老的,加上现在国内言论比较自由,如果是以前,不知道该书会不会因为其中的某些内容而遭禁呢?这是题外闲话。
书还没读完,也的确是泛泛读一遍,认识很肤浅,所以真的只能勉强算是浅读。但好歹是读了,有进步。自我鼓励,是为记。
补记
翻阅完了,补充几句。
全书各章节,并非按时间顺序排列的,所以,上文说到十二论开始的变化不准确。
补录一些精彩语句(只涉及后面几论):
1.“中国人生哲学之第一讲”:中国人喜欢和合,所以就能同化。西方人喜欢分,所以就永远分。 西方人喜欢讲“分”,中国人喜欢讲“合”,这是两方人生一大不同。 中国人的教育不是要教你做个国民,是要教你做个“人”。这就做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其实中国人讲国,仅指一个政治组织。 西方人政府就代表了国家。 可见“天下”两字,中国人自有一个讲法,这是超在一个政府的政治之上的。
2.“中国人生哲学之第二讲”:一无可尊,一无可亲,那我们的生活又有甚么意义呢? 西方人更是只看着天,不看重地。 中国人看重天,亦同样看重地。 印度屡受外国人统治,自己没有历史。 中国人的政治见识是全世界没有的。
3.“中国人生哲学之第三讲”:一个民族实在总该有一本两本人人共同必读的书。 如果没有一本两本大家共同必读的书,这对民族国家的前途相当严重。西方人有一本《新约》,回教民族人有一本《可兰经》,印度人我不知道,这些今天我不讲,我是要从《大学》来讲中国的旧人生。 我想全世界人,没有像中国人这般看重女性的。 中国的文学就是人生,也可说中国的人生就是文学,所以才可把真实的人生放进文学里去。
4.“中国人生哲学之第四讲“:每一个人,当他在艰困中,则易于做人。当他得意了,做人便难。 谦则心虚,而对外易得和。骄则心满,而对外易启争。 “和”固然是好,恐怕人要谦虚要忧患才能和。
5.“人之三品类——桴楼闲话之一”:人应可分三品类:一曰时代人。二曰社会人。三曰文化人。 (时代人),浮现在社会外层,在一社会中,并不占多数。 (社会人),处在社会之内层。并不惹人注目,但却是社会之中坚。 (文化人)。此乃一社会之灵魂。一社会之真是生命,即在此类人身上。 又试以建筑为喻:文化人乃此建筑中之栋梁柱石。社会人乃此建筑中一切砖木,一切建筑材料。时代人乃此建筑外表之粉饰雕绘。三者缺一不可。 中国文化传统,提倡“中庸”之道。我举人之三品类,社会人则正是些中庸人。由他们中间,产生出文化人与时代人。时代人后浪逐前浪,汹汰翻新,冲刷而去。文化人这是不废江河万古流。
6.“身生活与心生活——桴楼闲话之二”:人生,可分为“身”“心”两部分。 就心生活言,则人类心性,古今并无大变,而古人在心生活方面所达到之境界,亦并未远逊今人,抑且犹远过之。
7.“人学与心学——桴楼闲话之三”:如木一干万枝,如水一源万流。木大则末茂,源深则流远。
8.“谈谈人生”:“事业”“性情”,乃人生之一体两面。事业在外面,与人共见;性情在里面,惟我独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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