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孤掷一注》中,高材生顾天之因输光全部家产,万念俱灰,纵身从楼上一跃而下,天之的女友宋雨在医院与诈骗犯梁安娜有一段对话:“我认识他4年,他才认识你3个月,可他却信你,不信我。”
梁安娜说:“可我不认识他。”
有趣吗?
为什么有人愿意为了认识几个月的人,放弃原有的一片“光明”的生活,推至极致甚至都不需要几个月,甚至都不需要某个人,他们可能是为了某件事突然人间蒸发,《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男主斯特里克兰,为了画画,突然抛妻弃子,远走他乡,从妻子的生活中蒸发。
顾天之、斯特里克兰、生活中的负心汉与赌徒,这种脱轨的行为并不是因为另一个仅仅认识几天或几个月的人,他根本没有那么迷恋另一个人,那个人是谁也根本不那么重要,他们只是被唤醒了,那个认识了几天的人,或者画画这件事情,唤醒了他们沉睡的自我或者说沉睡的欲望,沉睡的欲望们已经在他们体内很多年了,比任何人都更要认识你的爱人,甚至是你自己。
因此,你的男友或女友忽然间变成了一个你不认识的样子并不奇怪,他只是去追寻他自己素未谋面的自己了。
在《孤注一掷》中,顾天之的赌性大发,诈骗犯只是一个诱因,顾天之真正要抗争不是诈骗集团,而是要面对真实的自己,去看见与了解沉睡的自己。这也是我常常会建议大家心理咨询的原因,一个不了解自己的人是不会爱别人的。顾天之根本不了解自己,他想去爱,想爱他的奶奶,想爱他的女朋友,想通过一种不可能抵达爱的方式去爱,最终只能伤害他人伤害自己。
《月亮与六便士》里的男主斯特里克兰忽然离家出走,人到中年,抛妻弃子,丢掉稳定的工作,体面的生活,彻底释放自己的兽性,强奸赏识自己的画商的妻子,致使画商的妻子自杀,到岛上与阿塔一起生活,最后染病死亡。
到这个年龄再读《月亮与六便士》,我愈加感到早些去探索自己的重要性,尤为重要的是,看见自己的兽性,正视自己的兽性,将兽性与人性的力量合一,而非分裂或压力或解离。
我们当然可以欲望,可以欲望金钱、性、力量、爱、联结,但实现欲望的方式是什么?是不受控制地以摧毁自己和他人的方式实现,还是自如自在爱人爱己以知行合一的方式实现。
比如,顾天之欲望金钱的方式,是割伤自己、威胁他人,割伤自己威胁他人这种被动攻击的方式甚至,我认为比主动攻击的伤害性更强,更令人崩溃,看着自己所爱之人割伤自己,自己却不能做些什么去阻止,这比割在自己身上还痛。
欲望直接变成行动,失去了觉察,没有心理空间可以觉察,这也是顾天之愈陷愈深的原因。
这也是现实生活中很多人在某种重复的心理或行为模式中愈陷愈深的原因,不可自拔,非要通过行动化才能满足自己的某种病态扭曲的心理需求。
可是,如果最深的自我,最深的欲望被看见,它就未必需要通过行动化来表达,未必像斯特里克兰那样要抛妻弃子,要强奸画商的妻子,未必像生活中的赌徒,要一次次放下自尊去借钱,像狗一样被人诟病,可是找到那个最深的自我往往需要时间,也需要借助某个空间,有时它是心理咨询,有时可以是写作、画画、歌唱、舞蹈……一切可以和自己在一起的艺术形式,一切可以靠近自己的艺术形式都可以探索内在,但为什么需要心理咨询,我想这是因为人类需要被关系滋养,真实的自我需要被关系滋养,才不至于停止生长,健康的长大,成为自己,成为会可以爱也可以被爱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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