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坐在我的对面,头发稀少而凌乱,表情憔悴,眼窝深陷,眼睛直直的盯着我们,厚大的嘴唇因缺乏水分而裂开了皮,两只粗糙的手掌交叉在一起放在茶几上,佝偻的坐姿,显得有些委屈。
他的妻子,同样年近五旬,坐在他边上,自打进门,眼泪就没有停过,虽然她是女人,但她外露的双手已经因为受寒而冻黑。
这对夫妻已经和我们打了三年的交道,对他们的情况我也很了解,称呼男的为老难。
老难早先在南方一带当瓦工,实在话,每年都能赚些小钱,四五年的光景有了几十万的存款,一家四口很是幸福。
长女早在五年前出嫁,有一个外孙女,次子也有了心仪的姑娘,然而,三年前的一个致富梦,毁了他们原本和谐的幸福家庭。
老难两口子在南方打工感觉挣得少了,毕竟次子再过三四年就到了结婚的年纪,反正家里现在已经有些盈余了,经过两口子商量,媳妇在家承包20亩的桃树林,老难去北方打工,预计,桃树林第四年开始盈利,那时候老难也可以不用在外面打工了,在家卖卖桃,看看孙子,简直是不要太幸福。
但是幸福生活尚未开始,恶魔的梦魇已经悄然靠近。
老难来到北方,在老乡的介绍下,很快便开始在工地打零工了,后来通过朋友结实了一个个子不高的老乡,因为异地逢同乡,两人很快便混的熟识了。
在一次晚饭后,两人都喝了些小酒,一时间雄心壮志不断涌上心头,二人觉得自己若是如此下去,一生都是打工的,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事,永远被人所看不起。
其实那时候,这两人都已经四十多奔五十了,过了不惑的年纪将到知天命的时候了,却因为一次喝酒,而变成小孩。
俩人在海吹一通之后,小个子神秘兮兮的告诉他,我有个老乡,干工程的,手里现在有一个活,通过我的关系可以接下来,但是他开的价钱要50W上供,我只有20W,接不动。
老难毕竟也在外面混了很久,在经过长期的观察得知,这个小个子是有一些干建筑的同乡,所以他的话也一定的可信度,随即问了问工程地点。
一听位置,心里立马痒了起来,因为在那个地界儿,是一个建筑商人最有保障的地方,不会被黑帐。
通过小个子的引介,老难见到了那个手握工程的大老板,经过谈话得知,这个工程的背景很深很大,并且有诸多媒体做了报道,老难去网上也确实差到了报道,最主要的是,很多知名的媒体都对这个工程做了报道,而且他见的那个人,也确实是报道中的大承包商。
在老难再三恳求下,大承包商答应以45W的好处费将贴砖及某层的装修工程发给他。
小个子以15W入股,老难则去和媳妇要钱,但媳妇承包了20亩地桃林,年租6W,施肥照顾,一年将尽10W,所以家里的存款并没多少。
于是老难找已经出嫁的女儿拿了15W,又找亲戚朋友凑了30W,拿上这些钱,便开始了创业之旅。
认真努力的工作了一年半,承包商忽然让工人停止施工,原因有二,一是租赁的这座楼盘被出租方起诉了,而是这座楼房将要实施的项目被政府叫停了。
此信一出,老难瞬间觉得被一道旱雷劈了一样,浑身发麻,头皮发炸。
手下工人虽然不多,但也有五十来号,一年半的工资,没个一百W打底根本解决不了,何况自己这一年多是凭借着跟亲戚朋友借钱来维持工地工人的生活的。
在其他工友的号召下,老难一行人找到了当地的负责部门,各种手段都用上了,相关部门也极力做了调解工作,但,给他发活的大老板,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富裕,并且他的公司已经被异地查封了,公司的法人也已经进去了,而且他也仅仅是个承包方,发包方还没有露出来。
这一下子事情就变得复杂了,光掠清事情,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老难被工人骂过,打过,甚至被重伤过,但他依然顽强。
后来姑爷家听说了他的遭遇,和他闺女大吵了一架,已经闹到了离婚的地步,闺女带着外孙女已经回家住了一年,儿子也因为家庭的遭遇和心仪的女孩分手了,老难现在是真的难了,媳妇、闺女、儿子,没有不恨他的。
这次他又拎了一个小包过来了,给每个部门的领导都打了电话“我累了,真的,承受不住了,我不想变成那个纵火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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