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祖母

每当黄昏时刻，我便常常想起奶奶。奶奶有五个儿子，自己不愿意和太多人搅在一起，所以选择独居。

印象中的奶奶永远都和村里的奶奶们坐在屋前一颗杨树下，抽着烟，聊着天。那棵树下是整个村庄最热闹的地方，左邻右舍的人只要谁闲着就会在那棵树下聊天。所以奶奶家屋前总是有很多人。我也曾无数次在那棵树下听奶奶她们聊天，甚至清晰地记得她们的口头禅，比如什么“千打算万打算，不如老天爷的一打算”之类的话。

奶奶刷锅的样子我一直记得，她每次都用碗舀水，弄得锅底啪嗒啪嗒地响。那时候我才读二年级，中午放学都是去奶奶家吃午饭的，我总是要一个人端着碗到屋外吃，其实就是为了把不爱吃的菜背着奶奶扔掉，不知现在把我干的坏事都告诉她，她老人家是会笑呢，还是会骂我呢。如今，敢告诉她想告诉她的时候却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奶奶是在十几年前的农历六月初三的早晨突然离开的。奶奶的离开，慌乱了整个村子。我记得那是一个晴天，阳光很明亮。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了棺材，原来棺材那么大，可奶奶那么小，一个人在里面可曾孤独?

今年夏天，那个爱说“千打算万打算，不如老天爷的一打算”老奶奶也过世了，奶奶生前几乎天天和她在一起晒太阳说话，不知道在另一个世界，她们有没有遇见，还有没有那么暖的太阳，还有没有那么一棵树?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一，在家乡有祭祖的风俗，家里话叫“送寒衣”，我更加想念奶奶，我明白奶奶再也不能在杨树下晒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