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订婚一个月,鸿渐彷佛有了个女主人,虽然自己没给她训练得驯服,而对她训练的技巧甚为佩服。他想起赵辛楣说这女孩子厉害,一点不错。自己比她大了六岁,世事的经验多得多,已经是前一辈的人,只觉得她好玩儿,一切都纵容她,不跟她认真计较。到聘书的事发生,孙小姐慷慨地说:「我当然把我的聘书退还--不过你何妨直接问一问高松年,也许他无心漏掉你一张。你自己不好意思,托旁人转问一下也行。」鸿渐不听她的话,她后来知道聘书并非无心遗漏,也就不勉强他。鸿渐开玩笑说:「下半年我失了业,咱们结不成婚了。你嫁了我要挨饿的。」她说:「我本来也不要你养活。回家见了爸爸,请他替你想个办法。」他主张索性不要回家,到重庆找赵辛楣--辛楣进了国防委员会,来信颇为得意,比起出走时的狼狈,像换了一个人。不料她大反对,说辛楣和他不过是同样地位的人,求他荐事,太丢脸了;又说三闾大学的事,就是辛楣荐的,「替各系打杂,教授都没爬到,连副教授也保不住,辛楣荐的事好不好?」鸿渐局促道:「给你这麽一说,我的地位更不堪了。请你说话留点体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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