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斧影霍霍英军营(上)——宸彬

斧影霍霍英军营(上)——宸彬

作者: 猜晴寻 | 来源:发表于2017-11-10 00:02 被阅读176次

在西营盘的英联军军营里,最近两天都人心惶惶。

这种恐慌一开始只是来自于两个印籍火头军的饭后谈资。在某天供应完午饭后,几位火头军坐在后厨的小院里开饭,其中一个人讲起大前天晚上和一起当更的战友在忙着烤肉干、给正在风干的火腿、腌肉搭个小遮雨棚,忙活完正要回营睡觉,忽然见到旁边一堵有月光的墙壁上,有一个高举着斧头的男人身影一闪而过。他们连忙警惕地回过身,却发现一眼可以看完的庭院里分明只有他们俩还有那些火腿和腌肉。再去看那堵墙的时候,只剩下了月光投影下的树影婆娑。两个火头军再三检查了一下严实的门锁,看到并无异色的夜哨兵,就回去睡觉了。

“可能是被烟熏得眼睛疲劳,看错了树影而已。”第一个提起这件事的土亚伊尔本来只是把这事情当作玩笑一句带过的,没想到围坐在一起的一个孟加拉火枪兵和一个长枪旗兵居然露出了惊讶神色,然后提供了不同版本的遇见斧手影子的见闻,就连时间地点也是不同的。

这一来,谣言变成了传说,关于出现斧手这一事件的可信性也高了,几百人的军营慢慢地开始弥漫了不安的情绪。

适逢这天,刚从北京的战场退下来,接管香港军务的陆军少将詹姆斯·格兰特爵士过来巡视西营盘军营,不少士兵都提出了关于加强营地及周边巡逻的防务制度的要求。

格兰特少将稍加考虑,准许了这条要求,反正近期内这群印度佬也还是在这里蹲着没事干,稳稳军心怎么也是好事,毕竟现在东印度公司正慢慢向政府移交权力,这些抽调过来的联军不要闹事才是最好。

防务调度和巡逻系统修正完以后,大家的心果然都安定了许多,军中再也没有传出关于斧手黑影的事情了。可世事难料,偏偏就在这个人们快要把这件事淡忘的时候,第一个声称看见斧手黑影的火头军土亚伊尔在凌晨被发现倒在了柴仓里,身体已经变得冰凉了。他的头枕着的地面,有一摊已经氧化变得污黑的血,明显是从他肩膀往上的部位流出来的。

土亚伊尔的脸上还留着生前最后一刻那惊恐万分的表情,两只圆瞪的眼睛似乎快要被挤出眼眶,脸上的肌肉尽管已经回弹,但仍能还原出当时那紧绷的肌肉的模样。他的后脑勺贴近脖子的位置,有一道很深的口子,是外宽里窄的。这伤口乍看起来,分明就是斧伤,并且不难推断,凶手当时估计是想朝着脖颈横扫过来的,结果偏了一下。那连颅骨都能劈出一道两三公分深的口子,那力气是得有多大。

士兵们本来就是靠着兵器生存和生活,自然不难认出这伤口是由什么造成的,不知是谁嘴贱说出了斧手黑影,围观的人群马上炸开了锅,喧闹声中马上多了惊恐的味道。有人回头看了一下那堆还没被劈开的圆木墩儿,其中一段上面还插着一把斧头。不过,这把斧头完全不像是饮了血的模样,而且和伤口的大小也不吻合。

据与土亚伊尔一同当更的战友说,当晚他们还是跟之前值班一样给日不落海军和营里的战友准备干肉。防务系统调整后他们三人需要通宵守卫后厨和这一段的营墙,几个人利用职务之便开了小灶,又开了一坛向当地渔水回来的中国酒。土亚伊尔因为抓阄输了负责炒菜,其余两个就开始喝开了。炒到最后一个菜的时候发现没有柴火了,土亚伊尔说要去柴仓拿一点回来添上。两个空腹喝酒、再加上低估中国酒力度的孟加拉兵已经有点晕头转向了。他们问需不需要过去帮忙劈一点柴。土亚伊尔笑着说:“不用了,这些天大家闲着没事,已经劈了很多柴够用很久了,你们就歇着吧,我马上回来。”两人没有等到土亚伊尔回来,就已经分别栽倒在了桌面上和地上。他们是醒来了,可是负责炒菜的那个却再也醒不来了。

尽管军官再三下令严禁外泄本案相关消息,尽管这个以印籍士兵为主的分营和香港当地人有语言上的障碍,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加强了防务的军营,霎时间,整个分区周围的居民都“传染”上了这种恐慌的情绪,直到有一个新的传说诞生。

有一个长者记起了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在明朝嘉靖年间,江浙一带饱受倭寇之患,在政府指导下不少沿海渔村曾举村后退数十里。后来世袭武将戚继光受命前来抗倭,召集了不少深受其害的村民被征召入伍保家卫国抗击倭寇,戚继光训练鸳鸯阵大破东瀛倭人。在戚家军的鸳鸯阵的狼筅兵队里,其中有个名叫钟宁的年轻人武艺出众,还擅长使手斧。后来戚继光调任蓟州神机营抵御蒙古,钟宁离伍,组织了小股民间团练守卫家乡。后来他辗转去了湖广,最后是以一个斧手的身份在东莞县的海边地区仙逝,据说就是在香江。长者安抚害怕的村民:“说不定是钟大侠显灵,过来帮我们赶走那帮番鬼佬咧。”

村民们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几天过去了,英军营里还是有人说看到了类似斧影的东西,但在军令下谁都不敢再传谣,而在后面的日子里也的确没有更多的人员伤亡。

然而,这看似太平的日子也没持续多久。在距离土亚伊尔遇害的大约一个礼拜以后,军中出现了第二具士兵的尸体。无独有偶,这一次死亡的,竟然就是那天接过土亚伊尔话茬的那个火枪兵。

稍微让人松一口气的是,火枪兵的死和斧头好像也扯不上多大关系。看起来,他就是在武器库里做例行擦拭保养时突然打滑,被插在枪架上装着刺刀的火枪一下子扎出了好几个窟窿。没错,是好几个窟窿,在他的脸迎面磕上去的时候,有四五把刺刀染上了红色,从胸腔一直到额头。目前还有一个疑点就是,这些有防滑功能的麻石板地面上,完全找不到会让他脚底打滑的理由。最有可能是凶手的枪油都好端端在远处存放着。

在迷信的士兵又开始闹事之前,约瑟夫中校在撤下来的英法联军中抽出了一支燧发枪小队,调到西营盘。明面上是美其名曰火枪训练和军演指导,实则就是随时镇压骚动。

约瑟夫中校可能没有仔细了解过军营有什么流行的灵异传闻,不知道这里面与命案的巧合联系。在两天后,当他听到新调去的燧发枪小队中,竟然有一名中士和一名上士在同一晚里离奇惨死时,他毫无准备地堕马,左脚骨折。

这两个燧发枪手,其实可以说是死有余辜的。在“亚罗号事件”发生前,这个小队曾经在香港驻守过。这一起命案的死者,杰瑞米和约翰当时仗着“宗主国皇家军队”身份,干过不少为非作歹的事情,当时在域多利兵房附近的居民都非常憎恨和害怕这些有牌烂仔。他们俩强占强抢、吃霸王餐这些都已经不在话下了,甚至过分到曾经把一个村里的姑娘拖进到小树林里。当时刚好有三个巡警路过,看到了这一幕。因为是干这种事,杰瑞米和约翰都没有穿着军服。带头的鬼佬督察看到是自己的同胞在行乐,喝止跟在后面的华人警察上前,让他们继续巡逻。但其中一个血气方刚的青年还是忍不住看到华人被欺辱,拿着警棍和藤盾就冲上去了。

看到绿色警服,两个自知理亏火枪手收起了枪,提着裤子急匆匆逃了。小警察总算是救下了哭哭啼啼手腕紫青的姑娘。督察阻止了他们追上去抓人。大概在两个星期以后,尽忠职守的小警察被调去了守水塘。

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杰瑞米和约翰就像是两只已经盯上并且认准猎物的狼一样,在事后的几个星期,他们如愿以偿地把“猎物”纳入腹中。女孩投水而亡,而她相依为命的爸爸求助无门,羞愤难当之下,没过几天就突发溢血,从此偏瘫丧失了劳动能力。

当时得知燧发枪队被调离以后,当地数村的村民欢欣之情甚于过节,如今女孩一家所受的冤苦在这样的情况下得直,令附近华人村落的人更加相信关于斧头侠客钟宁的说法。没错,杰瑞米和约翰的伤口跟当初的土亚伊尔一样,造成致命伤的凶器就是斧头。

到了现在这种地步,与其说军官们再也压不住士兵的骚动,倒不如说军官们自己的心里,恐惧的种子也早已经生根发芽。

堕马受伤的约瑟夫中校在军用的海员医院疗养。在某个后半夜起风的时分,他的专属病房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叫,瞬而转为惨叫。他的护卫员从门口惊醒,拔枪冲进去的时候,借着从窗户照进来的月光,只见约瑟夫中校双目圆瞪,满脸惊惧地扫视着病房的每个角落。护卫员一拉天花板上垂下的串珠线,把电灯打开了。灯光充盈房间的同时,那些透进房间里的树影立马消退于无形。约瑟夫中校整块脸上都挂满了密密麻麻珠子般的汗滴,整个腹腔还有双腿在不自觉地痉挛抽搐。原来,惊醒的约瑟夫中校把自己的胆囊吓破了。当他被送进紧急手术室,护士进来更换床单的时候,护卫员看到床单上有一小摊淡黄色的湿渍。

已经四十多岁的约瑟夫中校绝对不是胆小如鼠的懦夫,他曾经待命于伦敦直辖的殖民地英属锡兰,而后调到更为松散的印度区镇压反叛,在战争中受过的伤不少,死在他手上的人更多。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如此窝囊地栽在新殖民地。

在手术后的第三天夜里,约瑟夫中校的病房里再次传来了惊叫。同样的护卫员拿着同样的枪冲了进去。然而这一次,他见到了有一团模糊的黑影正骑在约瑟夫中校的身上,高举着什么东西正要朝着中校当头砸下。护卫员在慌乱中连忙抬起手中的枪,对着黑影的位置放了一枪。枪声中的医院乱作一团。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一同赶来,当他们把灯打开以后,病床上躺着的只有胸腔中枪身亡的军官,以及那个看清楚情形后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护卫员。开枪的护卫员被带上了军事法庭,然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故事或者记载了。

说回当时因为连续离奇死亡事件而躁动的兵房。军方和政府高层一边要掩盖消息防止更大的动乱,一边又要安抚这些士兵。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军方最后大手一挥,驻守西营盘的军士待遇按军衔上涨一到两成。另外,他们把附近基督教会的数位牧师,还有印度教的神职人员都请了过来作法驱魔。事情暂时又混过去了,至少在新事件发生、以及士兵们得知约瑟夫中校的情况之前。

让印籍士兵们得以宽心的是,西营盘再也没有出现过离奇的非正常死亡事件了。很快,军方内部就出了一则通告,约瑟夫以病逝的名义葬在了大英帝国的海外领土。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胸腔正中一枪,肺叶被击穿,心跳停顿,大脑皮层不再跳跃,这个看起来已经死直的人竟然是没有死透的。

事隔好多天以后,已经“入土为安”的约瑟夫毫无征兆地在棺材里猛吸一口气醒了过来,而且那没有道理的力气让他一下子从棺材以及填实的土坑里爬出。他看了一眼十字石碑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和生“卒”年月,也没说什么,就是把翻出的泥土重新填进坑里恢复了原样,然后离开了。直到数十年后死神真正找上他以前,他一直以另一个名字隐居于九龙,性格变得内敛了很多。而我们之所以得悉这些东西,全赖他以第一人称撰写了一本书,里面提到了关于斧手传说,以及他入土那些天经历的“死后世界”。

当然了,为了不引起广泛的讨论也为了不给自己惹更多的麻烦,他在晚年把书稿托付给了一个教会,吩咐修女在他死后方能出版发表。这里我也出于某种原因,就不把教会的名字公开了。

在这书出版发行的时期,也就是八国联军侵华的前两年,大清又被迫签了《展拓香港界址专条》,把大于香港九龙十一倍面积的新界也“租借”给了英国,为期九十九年。因为这个社会大议题,约瑟夫的书如他所愿地低调发表,没有引起广泛的关注。

书里有他在那个人生分水岭前后时期对于事物和世界的看法,有他对香港的研究以及未来发展的蓝图设想。当然,在书后半部分都是着重描写那段神奇而难忘的经历。在最精彩的部分里,他是这样写的:

在堕马入院的当天夜里,我的左脚被护士用绷带绑上了固定板,并且把脚悬空吊了起来。这样一弄,平时习惯侧睡的我在之后相当一段日子里都得学着习惯仰躺着睡了。左腿的神经不时抽动着痛,再加上不习惯的睡姿,我闭着眼睛,一直到相信快天亮的时分才睡了过去。

我见识过战争和死亡,见识过海盗的掠夺和疾病的肆虐,我更是亲手在战场上取过不少人的性命。我以为作为一个强壮的男人,这世上已再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能激起我的恐惧了。然而就在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让我浑身战栗寒毛倒竖的噩梦。

我梦到自己先是坠入到了一片无尽的黑暗,然后再是去到了我曾经到过的战场,那些被我军杀死的敌人全都又复活了,他们睁着血红色眼睛,面目狰狞地朝我扑来,他们的子弹在我身上开花,他们的利刃洞穿我的内脏,把我的皮肉撕碎。然后他们就像是野兽一样丢掉手上的武器,扑到了我的身上开始撕咬。每一处的疼痛都真实到无以复加的地步,那是真的可以把人的意识摧毁揉碎的。然后我被带进了他们华人相信的所谓十八层地狱,继续受尽各种折磨。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无论是我的衣物还是床被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怀表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的七点过五分,但我觉得在意识里,睡去的这短短三两小时简直比我们安格鲁-撒克逊人从起源到现在的历史都要漫长。

我整个人觉得筋疲力竭,但我不敢再睡了,于是吩咐左右拿了书报来看。既然我只能躺在床上,没什么事可做,有时候不经意地看着看着就会睡过去了。只要我一睡着,那些无尽痛苦的折磨就又开始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难道说斧影杀手真的存在,他现在只是在取我性命之前先戏弄一番?

几天下来,我感觉我已经到了行将崩溃的边缘,有两次护卫员端着饭食或者牛奶进来时,我都恍然有错觉他会在下一秒就变成我在梦境里看到的那种怪兽,朝我扑上来用嘴里的尖牙撕开我的皮肉,拽着血流如注的我拖向万劫不复的地狱。我强撑着精神,将近一天半时间完全没有睡觉,傍晚我终于撑不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外面是漆黑一片的,我看看表,是下半夜了。

我的心情非常舒畅愉悦,因为我今晚并没有再做那种噩梦了。腿上已经打了石膏,如果再用上床边的拐杖,我自己就可以上洗手间,不用喊醒还在睡梦中的护卫员了。就在我看向床边放拐杖的位置的时候,我并没有看到拐杖,而是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仿佛是想我能看清他似的,他把脸朝我凑近了一些。那是一个华裔男人,说不上是英俊还是丑,他的脸上挂着几分意味深长的邪魅的笑,而他的手里,分明举着一把明晃晃的斧头!

在我反应过来,想拿杯子作出防御的瞬间,他的眼睛兀地变成了血红色,变成了噩梦里的那种怪物,朝我的脖颈扑了上来。我大叫着,然后惊醒了。我发现刚才的我竟然是在梦中梦里。经这一吓,身体终于负荷上了那根压死骆驼的稻草,体内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疼痛翻涌而起,下体涌出了一股暖流。

在被推去手术室的时候,我看着床单上那一个淡黄色的不规则图案,心想我这么一个铮铮男子,竟然就这么废了。

再接着,就是我中枪的那一晚了。当晚的情形也是差不多的,我依然是从梦中梦里惊醒,然而在我第二次惊叫着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有一个身影正蹲坐在我的身体上,俯视着我。我和他之间,就只隔着一床薄薄的被褥。

在我刚刚能勉强看清他的容貌时,来自病房门口的枪声就响起了。我的感官在枪声响起以后仿然放慢了万倍,我能看到开火以后枪口的白烟,子弹在空中掠出的弹道,然后打在我身前那团黑影上。可惜那黑影真的只是一团黑影,子弹像打在了棉花上一样,穿透他以后径直地从我的胸口钻了进去。我的喉咙涌上来了一股腥甜,而身体里的力气从伤口处一泄而空,一如肺部里的空气。

我知道,死亡离我已经非常近了。然而奇怪的是,我的意识一直非常地清晰,甚至还能看见冲进来的惊慌失措的医生护士,一脸难以置信的护卫员,以及那把掉落在地上的火枪。

那个蹲在我身上的模糊黑影此时已经消失不见了,而在房间的另一个角落里,则站着一个华裔男人。我认出他来了,他正是之前在梦中举着斧头想谋害我的斧影杀手!难道方才的那团黑影就是他不成?然而我看到他的同时已经把这个疑惑否认掉了。这一次,他给我的感觉有点不一样,尽管他的外表还是那副模样,可是气质却完全不同了。他的手上也没有任何武器。

另外,我能感知到的是,医生护士还有护卫员罗伯特,都看不见现在的我,也看不见他。所以说我是已经死了吗?他也是一个鬼魂?

对于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作为正值壮年的我又怎么会甘心呢?然而此时无论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到了。

倒是那个站在角落里的华人,走到了我的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能触碰到我!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我下意识的反应动作就是反擒拿,然后抬膝攻向他的下身要害。原本这只是我的本能反应,然而在我踢出腿的瞬间,一股无名火就升腾起来了。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就是因为这个家伙的出现,搞得军营里鸡犬不宁,不仅杀害了不少皇家陆军,现在甚至搞得我连大好前程乃至生命都丢了,一定先好好教训一下你。

没想到对方也是个练家子,娴熟地化解了我的攻势,然后往后跳开,有点焦急地想要解释些什么。我哪里想听,反正都已经死了,也回不了头了,我追着上前,狠招一下接着一下攻过去。

于是乎,在病房的一头是医生护士对我施与的抢救,护卫员紧张地一旁踱步;而在另一头,则是我和这个练家子在同一病房的不知道什么空间维度打得难分难解。其实说是难分难解,但其实我是处于下风的一方,因为我一直采取攻势,而对方则是固守,并且以逸待劳守得滴水不漏。终于,我被他一举捣城。我输了。

对方则是退开,对我拱手行了一个汉人的礼仪。他说了句“多有得罪。”奇怪的是,对中文一窍不通的我居然听懂了,而且那种熟悉感就像是听到了母语一般。

这样一弄,我算是冷静下来了,那种无名火也消退了不少。我问他叫什么名字。我很清楚我讲的是英语,但是他也完全听懂了。互通姓名以后,我知道了他叫钟宁。

寒暄完以后,他突然深鞠一躬,向我道歉。还没等我回话,他就接着说下去了。他说,杀害我军人员的凶手的确是钟宁,但彼钟宁却非此钟宁。他也一直在猎杀和阻止那个残害生命的钟宁。“但是杰瑞米和约翰这两个败类,是由我亲手所杀。我做过的事情,我会承认。”

我彻底被他绕进去了,完完全全摸不着头脑。直到我在房间角落里亲眼看到了第二个钟宁出现,再冷笑着渐渐褪色消失,我才明白了我身旁这个钟宁话中的意思:“那一个钟宁,是从我的身上分割出来了。他既不是我,同时也是我。”

原来人在离世以后,会从自身分裂出恶来。在与自身的较量中,会决定往生后的去向。钟宁实诚地看了我一眼,说相信我很快也会面临类似的情况了。我想,刚刚那突如其来的无名火,估计就是先兆吧。

这时候,白布已经盖过了我的头。我看着他们叹气,医生叫来牧师,两方一同宣告了我的死亡,然后牧师开始摊开书诵经。我有点不舍地看了几眼盖住自己遗体的白布,跟着钟宁穿墙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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