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直径是月球的400倍,日地距离也是地月距离的400倍。因此,两个体积天差地别的天体,在地球上看到的效果竟然是一样大的。我要说城市就像太阳,乡村就像月亮,是因为立足地球的缘故。
城乡差别之大,和鼠象不二。偏远小县就是这样。广阔的山梁和众多的拾粪人支撑着城里人的公厕源源不断,川流不息。这,从平凡的世界里走出来的改革先锋路遥,早有描绘。城里人下乡,一笑一颦都挂满了人文关怀:“自来水管装上了?……净水器也会有的。”乡里人喝上从城里引来的水,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城里人时来运转,拐进了快车道,乡里人还走的是自然的节奏。城里人多,能人也多,一个单爱表达真实感受的乡里人进城,会受到种种拘束,假面孔又做不出来,所以只好避免进城。城里人凭功名乡里人论老幼,显然城里人有智慧。乡里人厚地高天,退路四横八纵,容易妥协,好当看客。当观众其实挺好的,似不合理但不违法。命运决定知识,历史掌舵文明。大智慧是要靠大意志支撑起来的。
人而无畏天诛地灭,人而无私前空后绝。城里人主张“我需要”,乡里人主张“需要我”。所以城里人主动,乡里人显得痴傻:天生我材必有用,等着吧!城里人为了多做贡献把年龄改小一点,乡里人为了早领养老金把年龄报大一点。宇宙总量是守恒的,谁知道老天爷在怎么安排。未来还在未来,未来一切会被各种新的物种重新界定并概念化。
文明总是从聚集人口最多的地方诞生,如同玻璃被敲击的那个地方,受不了环境对它的侵蚀,慢慢地向四面八方裂开。城里人像风,也像草,自己拽着自己摇,更像锋利的镰刀收割嫩草包装好了去卖一样,老牛总是喜欢的。乡里人长得杂乱无章,摇来摇去,根没动。
纯自然的世上没有钱这个东西,现在人们完全接受没钱难过的事实。城里人懂投资脑力挣钱,然后花钱锻炼身体,乡里人靠投资体力度日,看起来两不耽误。城里人的钱中间好像有孔,可以穿起来挂在脖子上,乡里人的钱中间是实的,只能双手抱在怀里。饱暖思淫欲,饥寒生盗贼,总而言之没有人会跟钱有仇。
不惑之年三不比,知命之年三不亲,这是老乡的经验。不论是过去乡里人进城,还是将来城里人返乡,现在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伟大的和高智商的。智能手机的广泛使用,不但加速了城乡人民的精神共建,也释放了阶级间磨合产生的静电。老人在城里的用处可大了。乡下老汉老了老了,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听不见了,腿脚挪不动了,臃在炕旮旯的三保险,等着等着……一个旧世界彻底灭亡。
把农村元素加入城市和把水泥糊在土墙上一样费劲。山上人说是川里,外地人看就是个沟里,说的就是社棠。上河坝,是社棠人承包地的名字,后来被政府征为经济开发区,还建了一个小区,名为上河郡。川里或者沟里城镇化起来就容易一些,起码在方圆几公里看不见土的颜色。上河郡完全没有乡村气息,同时偏僻得不像城市,根本听不见打麻将斗地主的声音,零零星星的人们暗自庆幸,也暗自失落。怪了,有一只野狗,凭借颜值在上河郡混口饭吃,过得还滋润。我敢说,她才是真正的郡主。
城里人先富起来了,代表着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知荣辱而后勇猛冒进,一部分撬开监牢,一部分正配钥匙。人类社会,本来很公平,就像大象没办法老鼠一样,是最自然的法则,由谁来指点江山,都无可厚非。有涵养的人一边把工作当政治任务来完,一边指着幼稚的人嘘:“少年,嗅觉要敏锐。”窥一斑不见全豹,不明白热爱国家,是所有人类得以延续必须掌握的常识。
历史是对的。
现实是对的。
未来是对的。
存在即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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