蓓姬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本儿书,暖暖的风吹来,拂乱了蓓姬的发。
蓓姬眼神很笃定的望着远处的那片海。一群海鸥从远处飞来,扑打着落在沙滩上,争抢着食物。
海岛的夏就这样来了。
远处的海面上飘来了一艘轮船,蓓姬注视着轮船,记忆突然被抽离到了过去。
三年前的这一时节,蓓姬刚好十八岁。自蓓姬小时候起,父母便去了美国。蓓姬是由祖父祖母带大的。蓓姬的祖母在海岛上有个小小的杂货店,供养着海岛里的近百户人家。蓓姬从小是在祖母的杂货铺里长大的,随着蓓姬一天天长大,蓓姬也开始帮着祖母打理起杂货铺的生意。
蓓姬的祖母从年轻的时候起就是海岛上的捕鱼能手,每次和蓓姬的祖父外出出海,总能满载而归。而杂货铺的生意更是落在了小蓓姬的肩上。
三年前夏天的一个清晨,如果蓓姬早早的从收音机里得知台风会来的消息,蓓姬的祖父或许也不会这么早的离去。
“阿婆,台风就要来了。”蓓姬跑出房间,走进院子,抬头看着骤变的天气,又迅速的跑进房间,对祖母说道。
蓓姬的祖母在听到台风二字的时候,“唿”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匆忙的走向院子。
天空乌云密布,大海中波浪四起,狂风开始侵噬整个海岛。蓓姬的祖母远远的望到大海里有几艘小船正拼了命的望海岸边行驶着。
任凭狂风吹乱着自己的发,蓓姬看着祖母的背影,祖孙二人都同时注视着海里的那几艘小船。
“阿婆,阿公今天去了哪里捕鱼?”蓓姬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裹紧了衣服,望着祖母的侧脸,小心翼翼的问。
“你阿公会回来的。”
台风已去,蓓姬的祖父也随了去。
几日以来,海岛沉入了悲痛的氛围里。几日来,蓓姬都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当中。
一个清晨的早晨,蓓姬像往常一样,打理着杂货铺的生意。突然,一个陌生的身影闯进了蓓姬的眼帘。
“你好,请问有烟卖吗?”蓓姬突然抬起头,一个看上去和蓓姬差不多年龄的男孩正对着蓓姬微笑,男孩那对小小的虎牙绽放在了脸庞。
“哦,有。”蓓姬从小到大第一次在海岛上见到陌生人。
“给我来一盒这个吧。”男孩指了指柜台上的一盒烟,蓓姬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将杂货铺里价格最贵的一盒烟递给了男孩。
“这是你家的杂货铺?”男孩问道。
“不,我祖母的。”蓓姬因为紧张,脸蛋上泛起了小小的红晕。
“哈哈,你祖母的不就是你的吗?”男孩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蓓姬,笑了起来。“你好,我叫富南。很高兴认识你。”男孩注视着蓓姬那双明媚的双眸,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哦,我叫蓓姬。”蓓姬因为紧张,迅速的缩回了原本放在柜台上的双手。
“哈哈……今天很高兴认识你。”男孩说着走出了杂货铺。
后来,蓓姬从别人的口里得知,在台风来临的前一晚,有一艘原本驶向美国的货船在海岛临时停靠。由于巨大的台风破坏了部分船体,无奈船上的所有人员只能等到船只修补完善后才能离开海岛,那个叫富南的大男孩是船上的一位船员。
不过几日,富南便养成了每天都来杂货铺买些小东西的习惯。每一次,富南都会买些小零食或者是小礼物。有几次,蓓姬透过杂货铺的小窗户看到富南正与从小生长在海岛上的小朋友嬉戏玩耍,还不断的将手里的小礼物,小零食分给小朋友。
蓓姬呆呆的望着远处的富南,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瞬间花开。
富南神情很自然的望向了蓓姬家的杂货铺。一不小心,四目相对,碰撞了彼此的心。
蓓姬一时间神色紧张,慌忙的低下头,胡乱的收拾着柜台上的小物件。
或许,人生有一种爱情,让人遇见便爱上。
每天夜幕降临的时候,富南总会独自一人安静的坐在沙滩上,星光下,蓓姬远远的望着他的背影。
“你喜欢海岛的生活吗?”富南走到蓓姬身旁。
“嗯,喜欢。”面对富南的主动,蓓姬的情绪不再那么紧张了。
“你去过外面吗?”富南抬头望了望满天繁星的夜空,又转过脸望向了蓓姬。
“没有。”蓓姬轻描淡写的回答。
几日的联系,蓓姬发现自己很喜欢和富南在一起交流,喜欢听富南给自己讲海岛外面的故事。而富南显然也很喜欢和蓓姬在一起。两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突然有了种生命中遇到知己的感觉。
当火红的夕阳映衬在海滩上的时候,富南轻轻的吻上了蓓姬的唇。
两个年轻人,在美丽的海岛,恋爱了。恋爱的速度,就像突然而至的季风。
蓓姬每天要花一部分时间陪在祖母身边。其余的时间,不是和富南一起打理着杂货铺,就是挽着富南的胳膊,沿着沙滩,走出一条条铺满了爱情的小路。两个人偶尔也会沿着通往小山的小路,两个人含情脉脉的望着彼此,畅谈心事。
有一天,富南偷偷的带蓓姬来到了船舱。蓓姬虽然从小就生在海岛,也见过各式轮船,可是这还是第一次走进船舱。
蓓姬小心翼翼的看着富南的房间内,挂在墙壁上的一些照片。
“富南,你身后的那些像贝壳的建筑是什么?”蓓姬伸手指了指富南的一张照片,问道。
“哦,那是澳大利亚的悉尼歌剧院。那是澳大利亚的知名建筑。”富南深情的望着蓓姬的背影,视线转移到蓓姬指着的照片,微笑着回答道。
“哦。”蓓姬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从来都没有离开过海岛的蓓姬,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太多的神秘色彩。蓓姬只能通过一些简单的书籍,报纸,图片这些有限的媒介了解外面的世界。
富南慢慢的靠近蓓姬,将蓓姬从身后环环抱住,“等到有一天,我们一起去悉尼歌剧院,好不好?”富南抱进了蓓姬,笑着问道。
“好啊。”蓓姬笑着回答。
时间总如流沙般转瞬即逝,又如白驹过隙般晃了人的眼。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富南的船只如今已经可以整装待发了。转眼间,热恋中的人儿就要面临无情的分别。
夕阳的参会还未散尽,富南紧紧的握着蓓姬的手。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心爱的人的眼睛:“蓓姬,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蓓姬的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不舍。
海岛的风吹拂在人们的身上,传来阵阵凉气,但更多的是带给人一种惬意。两个年轻人紧紧的相拥在风里。
不久后,富南离开了。
湛蓝的天空映射着大海的倒影,随之也倒空了蓓姬的心。蓓姬目送着富南的船越行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两行晶莹的泪珠定格在这一美丽的瞬间。
蓓姬已经渐渐的适应富南离开的生活,生活轨迹再次回到了从前。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蓓姬已经习惯在日历上记下每天的日期。以此来计算富南归来的日期。日历上的每一天对于蓓姬来说,都是寓意着自己离富南又近了一天。蓓姬一直都坚守着和富南所做的那个约定。无论如何,一定会等富南来海岛看自己。
蓓姬和富南的约定只剩一天的时候,蓓姬向往常一样来到了海滩,眺望着远方。突然,大海上一个黑点浮现在了蓓姬的视野当中。
“富南。”蓓姬的眼里突然噙满了泪水,一瞬间泛滥成河。
蓓姬看着船只一点一点的向海岸靠近,蓓姬快速的向港口的方向跑去。
“请问你认识富南吗?”蓓姬看着从船上走下来的人问道。
“哦,不认识。”
“……”
蓓姬安静的站在船旁,静静的等待着……
夜色降临了,蓓姬依旧站在船旁不肯离去。
船上的人已经零零散散的从海岛上返回了船舱。月亮已经升到了海平面。皎洁的月光打在了蓓姬的身上。黑夜里,蓓姬像一尊雕塑一样,被风吹起的长裙随风飘扬。
“蓓姬,回家去吧。”祖母走到蓓姬的身旁,将胳膊搭在了蓓姬的肩上,温柔的说道。
“阿婆。”蓓姬投到了祖母的怀里,失声痛苦了起来。
“亲爱的蓓姬,不要伤心,或许,富南的航程有了变动。”祖母轻拍着蓓姬的肩膀。
夜间的海浪越来越大,蓓姬内心的悲痛和哭泣全都湮没在了海浪声中。
几日以来,祖母看着蓓姬总是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黯自神伤。蓓姬还是只要听到鸣笛的声音,就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向海滩,直到看着轮船完全消失不见,才肯转身回家。每次的失望而归,给了蓓姬一次又一次的打击。
蓓姬一天比一天变得安静了。祖母昔日眼中的那个欢乐的蓓姬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一年后,蓓姬终于收到了富南的信件。
亲爱的蓓姬:
自从跟你离别已经整整一年了,最近过得好吗?
恳请你原谅我的不信守承诺。我知道,如今,对于我,是没有资格跟你道歉的。亲爱的蓓姬,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谅。
有一件事情,我从来都没有跟你提起。我的父亲是一家船厂的老板。可是由于我父亲对船厂的经营不善,船厂很有可能要面临倒闭破产的巨大风险。这个船厂是我祖父的产业,我父亲几度陷入绝望当中。
就在我父亲悲痛欲绝的时候,我的亲戚为我父亲提供了一个办法,生意联姻。只要我父亲的船厂和另一家可能要收购我家船厂的老板合作,我家的船厂就能够继续安然纯活下来。当我父亲要求我要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女孩结婚时,我当时很崩溃。我很冲动的离家出走,然后很幸运的登上了那艘驶向你的家乡的那艘船,很庆幸,这辈子能够遇见你。
蓓姬,我爱你。自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便深深的爱上了你。对你的爱,我曾经几度无法自拔,我也曾经想就这样一辈子留在海岛。与你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当我看到海岛上因为海难因失去亲人而陷入悲痛的人们时,突然觉得自己活得太自私。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一夜间白了头发的父亲,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自私已经完全伤害了我的家人。最终,我妥协了,用我一生的幸福做代价,拿我家族的命运做赌注。
亲爱的蓓姬,我今天必须要向你坦白。我就要结婚了,和一个我不爱的女孩。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可是今生我爱的人只有你。
亲爱的蓓姬,我不恳求你原谅,但求你能幸福。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对不起。
永远爱你的富男
蓓姬手里捧着富南的信件,泪水早已打湿了衣襟。
爱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爱情修行。
七月的早晨,季风也已经来了。蓓姬站在阳台上,手里捧着一本,眺望着远方。远传的海面,依旧的平静。聆听偶尔过往的船只的鸣笛声,也已经成为了蓓姬的一种习惯。
突然蓓姬合上了书本。
“哈哈,明天跟我那可爱的同学们就讲讲跟季风,跟懵懂时期的爱情有关的事情吧。”蓓姬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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