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年,我一直处在一个极度焦虑的状态中。整夜整夜的失眠,整日无由来的叹气却不自知。深夜蜷缩在出租屋那张小床上,无声落泪到凌晨。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身体健康,因为身体总是莫名其妙的出现疼痛或者是感到难受。今天胸口痛,怀疑自己心脏有问题,明天腰痛,怀疑自己肾出了毛病,每天没精神,上班总想睡觉,怕自己脑子出了什么毛病,还有月经不调,怕自己得了各种妇科病。
于是那一年我跑遍周边的医院,这次去查心脏,拍心电图。拿着检测报告,诚惶诚恐的去找医生看结果,看完片子,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维生素,告诉我二十几岁没有遗传的因素是很少有心脏病的,放心回去吧。可是我就是觉得自己难受啊。整夜整夜睡不着,躺下胸口就痛。可是医生就是说我没有病。
由于长期月经不调,怕自己得了不孕症,开始关注这个问题,整天泡在网上查各种案例。有一次看到一个因为脑垂体过大导致激素分泌不平衡,从来长期内分泌是紊乱而月经不调的案例。我越看越觉得跟自己一模一样。
挂号,挂号赶紧挂号!拿出手机,熟练的搜索医院公众号点开挂号按钮,挂上主任医师的号;坐在办公椅上舒一口气!仿佛做了件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知道是由于仪器的稀缺,还是因为节假日。挂号开单还要排队十几天才能做这个检测。检测也的确做的很专业的样子,我被推进一个机舱一样的半圆舱体里,跟电视剧里,绝症病人做检测的那个一模一样,躺在里面半小时听见各种嗡嗡声。
当时脑子里就在想,这些嗡嗡声跑到我脑袋里,去跟我的脑垂体聊天了吗?或者是一种隐秘的方式,偷偷潜入我的神经,查看了我的脑垂体状态,再秘密传输数据生成报告。当然这一次检查也很贵,我的社保卡刷爆了。而且这一项检测也没有社保补贴,检查了一大圈,实质性的毛病一个也没有检测出来。或许,当时我是希望自己查出个什么病来的吧,有个病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做个废柴了。
我不快乐,我的心生病了。
一直以来,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我的选择都是逃避。来深之前我失恋了,准确的说是我前任给我带了绿帽子。绿色,春天的颜色,生机勃勃的颜色被人类赋予了罪名。从此听到绿这个字眼,我都一阵心慌。
他出轨的女生,我们也常见面,还能说上几句话,当时他的同事和弟弟,他们或许都知道这个事情只有我不知道。我很难受,在我仅有的二十几年的人生经历,我无法理解经常见面的人为什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还能当做若无其事。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变得很轻,像一只氢气球,一个小男孩手里的氢气球,一不留神手里的绳子没抓住,飘向空中一直飘一直飘;地面越来越远,人心越来越远。
我感到绝望,身边的人都那么的虚伪狡诈,他们一个个戴着小丑面具露出滑稽的微笑,令人作呕。我想,离开吧!离开这个令人作呕的地方。好像每一个在爱情里受了伤的人儿,都要想办法来一场具有仪式感的告别,以为告别之后就会获得重生。
就像很老套的电视情节,失恋的女子心灰意冷。辞职、换一个城市、换一份工作;企图用这种诀别的仪式感,逃避这份感情的伤害和挫败。而事实上,新的城市,新的环境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新的煎熬。我并不是那种很容易适应新环境的人,天生恋旧又敏感,总是一个人在这个城市里迷路、犹疑。没有可以求助的朋友,只好坚强的独自寻找回家的路。
一切都如此的糟糕,没有想象中的全新的、更好的生活。读《百年孤独》,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乌尔苏拉,是一只人形玩偶,小孩子一时兴起提起来玩弄一番,没了兴致便胡乱丢到一旁;再想起了又提起来玩弄端详一番。读《霍乱时期的爱情》,我感觉自己想阿里萨和费尔明娜最后出游乘的那艘船,我知道目的地在哪里,可是我没有柴了;以往的经验没有用了,岸边的森林被砍伐殆尽,只能停泊在岸边,无尽的等待,看看河岸,看看河里;等待…不知道是否能等到什么。
仿佛凄惨到一定程度,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于是我看到了一种幸福叫《我们仨》。沉沦于挫败的感情中无法自拔的我,深深地感动在杨绛先生一家三口的回忆录里。有柴米油盐的幸福生活,也有求学教学的各种奔波;
“外国留学时生活上的窘迫和负担,
大家庭相处的磕碰,
文革时期遭遇的变故,
先离开的钱老先生;”
在这一系列的坎坷与变故中,感受到的不是痛苦艰难,而是一股冬日的暖阳般的温暖力量。既朴实又珍贵。
我想,好的感情就是,即使有一个人离开了,还有那些我们一起做过的傻事、趣事、调皮事、糊涂事、艰辛事、成就事、苦恼事,回想起来,依然让人充满力量,会感动、会很珍贵。
我想,我得到了木材以外的另一种燃料,足够将船驶出河岸,我该去找寻另一片森林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