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依旧有挂碍,有怨嗔,有杂念,如尘土一般扬起。但是没关系,我的超我,在客厅的吊灯上坐着,幸灾乐祸地看着本我挂碍、怨嗔、杂念。红尘万丈,它洞若观火,却无动于衷。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像极了渣男的样子。
面对红尘,神秀说,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惠能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个摁住就打,一个装看不到。
还不如与之共舞。我即红尘,红尘即我。
以我的驽钝,还需要外力介入。最近偏爱巫娜,网易云音乐上,一颗对巫娜的小红星,吸引过来一群巫娜们。它们大都宁静、悠扬、舒缓,于是红尘在夕阳下、在灯光下跟着旋律开始旋转。
我依旧需要阿波罗的七弦琴,才能翩翩起舞、旁若无人。
最近有友问起近况,我说,我在忏悔。
“你在忏悔什么,对某个人,还是所有感情?”
“我在找我的心,我意识到,前段时间,我的心不诚意不正”,我非常严肃地说,“我在皈依我佛。”
“我佛是谁?我是谁?”
“我即我佛,我佛即我。”
“有针对性的吗?”
“没有。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看水复归于水,看云复归于云。”
“那不是佛了,那是你心中的道。”
“对。是道,也是佛,走不同的路,上不同的山,但都是上山。最近也读儒家,也觉得好,但内心却一直在行着船。道、佛、儒,都是上山的路。”
“你是经世致用,还是爱智慧?”
“经世致用是路,爱智慧是山顶。”
“我说的不是外。”
“我说的也不只是外。由内而外,又由外而内。”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跟我友打什么机锋,看起来更像是抽风。如薛之谦口占一偈:“什么鬼啊!神经病啊!”可谓一语中的。
然而如此甚好。还是要上山。如果站着走不够,那就跪下来向山上走,去胆战心惊地接受唾弃、辱骂,又胆战心惊地接受赞誉、尊敬,是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是谓宠辱若惊。
诚如友言:“我保持着警惕的情怀,拥抱未知的一切。”
上山的路越来越窄,心里的路越来越宽。上山的路越来越暗,眼里的光越来越亮。风越来越大,步子反而越来越稳。气温越来越冷,心里的火越来越旺。
“你会遭遇豺狼虎豹,会一不小心跌落万丈深渊,山路会越来越难走,山鬼会越来越多。你还要继续向前走吗?”
我看一下山下,云雾已经封住了山,山下仿佛更加深不可测。有人在仰望,有人在等着你坠落。
“我会继续向上走。不是因为我信仰多坚定,或许只是因为下山的路更难。”
“或许你上山的路已经错了,或许你一脚踩错就粉身碎骨,或许你永远都到不了山顶,或许你到了顶,也看不到金顶的宝光。不是谁都能上顶的,宝光也不会笼罩所有人。”
我在山脚的时候,并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山。只是出于本能。现在好像清楚一些了,我学会不用肉眼看路,用心看路。
对于为什么上山,在过去的很长时间里,我都陷入困惑。曾经有一段时间,我都在思考我为什么好端端地要上山,我看山的时候,觉得它是困住孙悟空的五指山,我看云的时候,我觉得它是困住我外婆的白内障。我看向下方的时候,我特别想跳下去,不断下坠不断下坠。
但是现在我又翻过一个山头。我看到山的时候,我就想呼喊。我看到云的时候,我就想舞蹈。好像我就是山,我就是云了。
我还是在依靠我身体的本能。我还是选择遵从我的本能。
孙悟空的wifi密码,不是唵、嘛、呢、叭、哞、吽,是sunwukong的拼音。
白内障让外婆看不清路,她就用心看。她能准确地找到她的打火机、她的梳子,它用打火机点燃灶台的火,她用梳子梳头。火光照亮的是别人,头发整整齐齐,即使她自己并不能看见。
继续上山。前方没有一人,后边没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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