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ICU的病榻上,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恢复的希望了,无奈家人不肯放手让我归去,我只能在此苟延残喘地度日。
那一天我一咳嗽,竟然呛到了气管里。我失去了知觉,醒过来就已经在ICU了。
我试图动一动我的身子,以确认自己还活着。可是我的四肢被带着,不能自由移动。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家犬,被栓在了病榻上,虽然还有一点自由度,但是非常有限。
而且最为糟糕地是,我的喉管被切开了,我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一口气只能依赖于呼吸机,这也是为什么我的四肢被栓着的原因。如果一旦我的动作幅度稍大,呼吸机就会掉下来,稍许不注意我就会因为缺氧而死亡。
真是生不如死啊!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也不能去擦它们,我也不想去擦它们。
我想,如果生命还可以重来,我一定会去读我喜欢的数学,做我喜欢做的旅行,在第一个爱我的女孩那里就安定下来…
可是,我的父亲认为数学的就业机会不好,为我选择了大数据和人工智能。虽然说这个专业方向和数学也有一定的关系,但是它和我所追求的纯理科的数学研究还是有相当差距的。我希望当一名数学家,像阿基米德那样“给我一个支点,我就能撬起整个地球”。
我喜欢旅行,希望像徐霞客那样一生致力于旅行,我将遍访名山大川,去寻求地球的规律。
我还记得那个女孩,在我们还很小的时候就带着崇拜得眼光看着我,那么地单纯而甜蜜。
我事实上把大部分有效时间都用在了上学、辅导班、升学,上班、社交、晋升,还在分配到单位之后,被众人推到了领导女婿的位置上,我其实就像一个倒插门的那样生活着。
这一切给了我世俗的成功:妻子、房子和票子,我的激情和爱好被挤得无影无踪。
我本想好好干到退休,就去过我想过的生活。我自学数学,解决黑天鹅事件的概率计算之类的难题,为整个人类的确定性做出巨大的贡献。我要像徐霞客那样有计划地旅行,不仅仅跑遍国内,我现在还有条件去跑遍国外,甚至去附近星球去看一下地球的升起和降落。我要竭尽全力以事实去告诉大家,要对大自然心怀敬畏,要节制自律地生活以爱护地球…
如今,我要么被拴在病榻上,最后就是从人间消失了。我再也没有机会去想以后了。
我想起一次我趴在高原上的一个温泉池边,对抗着高反。白雪覆盖着周围的群山,在那山的背后,我隐约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在一条通往无限的路上,风把披在身上的袈裟吹开了,里面穿得很单薄。 我赤脚走在坚硬的山路上,身边没有一个人,只有一只狗与我相随……
我的眼泪再一次涌了出来,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我也不能去擦它们,我也不想去擦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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