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6.8 22:07
难怪当我读到“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周游世界”时,除了涌起的柔情以外,尽是些缠绵的感伤;当我读到“看到家乡的卵石滚满了河,黄昏长存弧形的天空”除了延绵的柔情以外,尽是些旷世的孤独。
写作是一种潜意识地对乌托邦的追求。任何事物过犹不及,超过了安全的界限,便是危机四伏。写作追求自由,自由却永远不会存在于世间。
过度解读确实痛苦,但正如正常人的七情六欲,无法克制。敏感萦绕,挥之不去。始终在咀嚼寂寥、回味孤独。文学的深处是自由,创作的边界是痛苦。我猜测,只有写作会带来短暂而爆发性极强的快乐,也只有写作会带来持久而纠结的痛苦。
是转瞬即逝的欢愉,是永久的痛苦。这监牢、这禁锢,用束缚馈赠我自由。
2018年6月9日 18:41
在读过海子的两首诗以后,我不受控制地想要写些什么。写作当头,一切都是狂热的。我保持狂热的状态,直到我从书架上抽下了《温泉洗去我们的忧伤》,直到我一口气读了三十页,直到我刚巧在私人FM里听到了Micheal Jackson的《You Are Not Alone》,直到我彻底哭出大朵泪花,我才冷下来、冷却下来、冷静下来。
我在刚才迫不及待写下了“这监牢、这禁锢,用束缚馈赠我自由”,又在刚才看到了“我醒悟到,原来不论是死者或生者,都早就应该得到自由”,那一顷刻我只觉得荒芜在蔓延,正如爬山虎似的,挂满了要越过文学安全的边际那堵无形的墙。
流浪的灵魂写释然的文字,无论如何都掺杂着悲伤——是刻在骨子里的悲伤,是一个不小心就会从眼睛里溢出来的悲伤,是永远不会消失殆尽的悲伤,甚至是始终浓郁、不会变浅的悲伤。
我一边如饥似渴地读,一边喃喃地讲:她没有放下,她这辈子都不会放下。
这种时候,我反倒希望自己是个白痴,永远不要解读出任何情感。但我做不到。我不受控制地悲伤,我替郝誉翔悲伤,我替自己悲伤。我不曾拥有流浪的灵魂,却始终在追求流浪与漂泊的落寞、却始终在苛求旷世的孤独与自由。我羡慕海子,因为他孤独,他寂寥,他茕茕孑立、踽踽独行,他只能站在自己的脚跟上试探世界;但我却嫉妒三毛,我嫉妒她的率性,我嫉妒她的沉郁,我嫉妒她的敏感,我嫉妒她的痛苦。
很难解释我到底在嫉妒些什么。但我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
这是我写作以来第一次迫切地需要剖析自己的动力。我清晰地记得我上一次遇到瓶颈时,整整一年没有动过笔;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即将再一次迎来瓶颈。直觉告诉我,这个瓶颈过得去,那就是过去了,从此我就在追逐自由与流浪的路上愈走愈远;但倘若我突破不了了,那我将彻底放下笔和纸,从此在纠结与悲痛中过活。
至少现在的我强硬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滞留,我没有时间滞留。
我多多少少认为自己是特殊的。至少这世界上只有一个xxx(就称自己为阿世吧),正如只有一个浪漫而凛冽的三毛、只有一个刻薄却温情的鲁迅;或者,只有一个此时此刻正在一个字一个字打下这篇文章的人。我执著地想保留这份特殊,让它以特殊的方式保留下来。因此我触碰了写作,并从此深深地爱上了这特殊的感觉。
只有在写作时,我什么都敢于表达,什么都敢于面对。而望着现实,我只敢退缩。我满足于写作时自己的勇敢、温驯、谦和、自信,满足于自己的坦率、真挚、虔诚、洁净。
我说过,我将自己的灵魂寄存在写作中,永世都不将拿回来,也再拿不回来。
我满足于自己这孤芳自赏的傲气,以及这渗进骨子里的自卑。
我渴望写作带来的慰藉。我更渴望自由。这已经预示着我终将竭尽所能冲破安全的边界,去到一个痛苦的地狱。但我无能为力,这一切在最后会被我归为命运。因为我甘于等这一天来临,甘于用最快的速度去跑出空间折叠。
大抵如此。
我为了自己动笔,为了自由动笔,为了释然动笔。写作能使我将眶中打转的眼泪憋回去,阅读能使我淤积在胸中的愤懑纠结最终以泪水的形式全然宣泄。
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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