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就到了人生的第15个年头。
那年我需要自己做人生第一个重大的决定——选报考的中学。当时我的成绩能冲击市内前5的高中,但是有一定的风险,如果考不上只能到下一档次的高中。同时我能报考我们区内最好的高中,分数也没那么高,比较稳,但这间学校没市里的学校好。
不像小学升初中的随机分派,中考可以说是当时我人生的第一个分水岭,也是我人生道路上第一个真正意义的分岔口。在临近报考的日子,同学们的话题自发性地,一致地集中在了报考上,每个人在谈论时脸上偶尔浮现的有焦虑、有迷茫也夹杂着些许兴奋。耳边满是各式各样的人给出的各式各样的建议,嘴上三句不离都是我觉得XXX中学不错,就连午睡趴下时做梦也会偶尔出现填写报考志愿那一天的场景。
我爸老早前已经给我物色过市内较好的高中,另外我自己也了解过一部分,所以我很早以前已经决定报考当时名气不是很大,但是建了个非常大的新校区,而且教学质量也很好的学校——二中。
仍然依稀记得,在集结出发去军训的那天,我颤颤巍巍地提着我的全部行当:一个水桶、一套洗簌用品、一个水壶、一个饭盒和几套校服,来到了市里的集合地点。说实话,在高中前我上学地点都在家附近的学校,还没试过一个人真正的离开家到一个新地方待上几天。我就像一只刚孵化出来的小鸟,眼前人来人往大家忙忙碌碌准备着上车出发的景象让我充满了期待,想使劲地挥动翅膀飞向这崭新的世界;同时我心里又充满了焦虑,即将到来的全新生活又让我这个从小三步不离家门的小雏鸟觉得寸步难行。
车上我紧张地观察着旁边的同学,生怕自己与他们这些城里的孩子有什么不一样会招致异样的目光。我低下头一扫,发现他们鞋子穿的都是阿迪耐克,这些我整天在电视里看到的价格昂贵的牌子。在以前初中我几乎没看到过身边的同学穿,但今天这一车子人,似乎除了我之外,阿迪耐克都是他们的标配,我心里默默叨念,一双好几百的“一对勾”与“三条横杠”在城里的孩子看来应该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吧。再看看自己叫上那双“不知名”,心里难免有点失落感,但我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的羡慕,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可不是我们擅长做的事情。
还有一件比较困窘的事,虽然我也是广州人,但是在郊区长大的我从小接触的粤语的发音都会带有农村的口音,跟市里来自越秀荔湾的同学们的较为正宗的广府口音略有不同。虽说大多时候交流没问题,但是有时一个词一个字说出来的音调跟他们不一样了,会感觉有点怪怪的,心里会害怕自己被嫌弃和看不起。加上班上许多同学无论家境、见识还是谈吐均让我觉得可望而不可及,有时我会觉得自己是不是一只形只影单的小麻雀,误打误撞地闯入了一片原本属于雄鹰的蓝天,雄鹰们一振翅就能在蓝蓝的天空画出一条长长的弧线而我使劲地扑腾着翅膀却只能挪动几米,雄鹰跟麻雀也许本来就不属于同一片天空。
如果我沉浸在一开始遇到的内心的小自卑的情节中,或许我就真的永远是那只只能远远在别人背后瞻仰和羡慕雄鹰的麻雀。
而且我发现身边的雄鹰并没有高高在上。在没有恶意地笑了一下我的口音之后仍然笑咧咧地跟我谈天论地;他们根本不会在意我身上穿的是“一对勾”还是“不知名”,只会在意你身上带的是真诚还是虚伪;当你遇到不知道的事情而发出疑问的时候,他们会耐心的解答而不是投以轻蔑的微笑。在他们身边,我感觉到一种以前未感受过的满足感。也许这就是个人能融入一个优秀的群体时产生的自豪感和满足感。群体里面的成员都很优秀,身上都有许许多多值得学习的地方。
我这只初入新世界的小雏鸟,逐渐地变得不那么彷徨和紧张,因为也许在进入新世界之前,只是我把自己困在了原本的小笼子里,心里的不自信使我迟迟不敢踏出一直敞开的大门。在真正飞向天空的时候,身边呼呼掠过一只只威风凛凛的雄鹰,再回头看看自己,才发现我可能不是自己一直认为的小麻雀,而是一只起飞时间稍微有点迟的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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