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春雨传媒

“星儿回来了，咋样儿，签没签？ ”邓姐正挺着大肚子在前台跟打印机较劲，看见樊星进来，笑呵呵的招呼着。

春雨传媒公司不大，行政部就三个人，总监邓姐对工作认真仔细，也因为人少，怀着孕大小事情也都要亲力亲为。

“嗯，签了，19800。”樊星礼貌的笑了笑 。

“哎呀，就说你们部门最行，以前你师父就是销冠”邓姐开始忆往昔峥嵘岁月看今朝继往开来“拿下了云上授权之后，更是如虎添翼，你们这帮小老虎儿们也一个赛一个优秀”

邓姐跟樊星的师父 肖瑞都是公司的老员工，成立之初一直到现在，肖瑞是市场四部的销售经理也是轻云事业部的总监。

“过奖了邓姐”樊星不擅长寒暄，这会儿要是肖瑞，能跟邓姐在这侃到第二天都不会冷场，樊星就只会有事说事没事走人，“我整理完需求就提单，有两个小功能赠送，到时候还得麻烦您过一下审批”

“没问题，到时候备注好，以后要是下午出去拜访，就不用特意回来打卡了，找你师父补个流程，我做考勤时候有记录就行。”“好，谢谢邓姐”

樊星进去到自己工位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下午出去的时候优盘借给了同组的曦凝，上面有家里电梯卡扣和钥匙，下班时候他还在轻轨上，收到曦凝的微信，优盘她拆下来拿走了，钥匙给他在放工位。

 “邓姐，还不下班么”樊星拿了钥匙出来时，路过前台看见邓姐还没走。

“约了打印机维修，等一下午了还不来”邓姐叉着腰，怀孕丝毫没有影响她春雨霸王花的气质“就这售后，我非得投诉不可”

“你投诉谁啊，我看看，你他妈投诉谁！”

还没等樊星接话，一个十分粗俗的骂声传来，听上去像是威胁，而且这声音醉醺醺的，令人反感。抬眼看过去，不是之前那个小年轻的售后，这个看上去起码有40岁，胡子拉碴的，穿着不太整洁的工装，看上去像个流浪汉是的，眉眼里带着戾气。他没有工具包不说，手上居然还拎着一个酒瓶。说不上好气还是好笑，邓姐忍不住“哼”了一声

“你们公司没人了么，找个醉鬼来维修？”邓姐催了一下午，结果来了这么一位，她好脾气也磨没了，一点没客气。

“你他妈说谁醉鬼”对方朝着前台冲进来，抬起酒瓶子抡了过来。

“躲开！”樊星眼疾手快把邓姐推进了前台里面的小办公室里。他并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跟邓姐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觉得不能让孕妇受伤，来不及多想就跟人动手了。

邓姐虽然没想到那酒鬼这么大胆子直接打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那人拿着酒瓶乱砸，碎裂的半个瓶身贴着樊星肩旁划过去，差点划破他的小西装。

“操！”樊星有点生气，在前台抄起一把椅子抡过去。同时邓姐在一边抓起一个订书器，投铅球一般砸了过去……

“你俩挺行啊”肖瑞接到电话时候正跟客户喝酒，差点一口喷出来“老邓你说你，都快8个月了吧，你家孩子的胎教是武术呗”

“滚，8你妹”邓姐瘫在沙发上，一边泡着脚，一边把电话往耳边推了推“才六个月，老娘站如松行如风，就是眼瞅临盆，也揍死那傻逼”

“行了行了，没伤着就是万幸，你可长点心吧”

“我哪知道那傻逼醉鬼一言不合就发疯，多亏了你们家星儿反应快，要今天就我自己，还真不好说”邓姐揉着太阳穴“没想到星儿瘦的弱不禁风的，揍人一点不手软啊”

“那小子你看着蔫蔫巴巴的，上来那劲儿狠着呢”肖瑞边说着边对着洗手间的镜子涂着口红“行啊，你们都没事就行，明天我去会会那孙子，听张总说前台那一体机屏幕都砸坏了，我要讹的他假酒都喝不起。”

“我跟你一起去，这事完不了！”

邓姐听见要去讹人，立刻来了精神，嗷一嗓子，肖瑞赶紧把蓝牙耳机扣下来，心里暗骂，这疯娘们儿，怀孕也不能安分一点。

挂完邓姐电话，肖瑞又打给樊星，响了一会才接。

“

师父”樊星像是用耳机接的，还不时传来敲键盘打字的声音。

“

英雄救美...救傻大姐感觉咋样？”肖瑞对着镜子，像是很满意自己的口红，极富有自信的笑了笑

“

还行”樊星也想不出来是什么感受，反正有监控，不是他先动手

到派出所时候，他们本来就占理，加上邓姐八面玲珑交际花的本事，又怀着孕，他们俩待遇不错，喝着水登记笔录。对方就比较惨，不知道是打怂了还是打疼了，一言不发在一边，直到他老婆来了，听说他挨打还要赔偿损失就开始恶毒的咒骂他，然后到他们对骂，到民警呵斥制止，樊星只觉得厌倦。这些人的日子应该也不好过吧，连骂人都这是翻来覆去那几句脏话，在烂泥里挣扎的蝼蚁，贫瘠之至，匮乏之极。

我也一样。

“你不要以为我会夸你，张总都跟我说了，监控里你拿椅子抡人，没轻没重的”肖瑞语气稍重了些“那傻逼喝多了，你也是酒蒙子么？”

“我错了，师父。”樊星认错倒是快，然而听上去并没有什么诚意，“我打的是腿，邓姐砸的是后背，出不了事儿”

“

小兔崽子”肖瑞知道他没在听，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顿，最后问了句“在写方案么？”

“

给客户找点资料。”樊星打字的手就没停，还不动声色的一边接着电话。

“

忙着吧”肖瑞一听他打字的声音就不是找资料，这键盘声，写论文还差不多“对了，明天晚上邓姐请咱部门吃饭，全员！”

“我明天...”樊星的手停在键盘上，迅速想着推辞的理由。

“

不能不去！”肖瑞对着空气大手一挥“你敢不去，我就让邓姐帮你在群里征婚”

“我去！”樊星一语双关。

然而肖瑞只听她想听的，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老邓出钱，明天团建！

夜色降临，樊星合上笔记本，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一阵风吹过来，是夏天的气息。只是窗外没有星星，只有小区的小教堂顶的十字架亮着红色的灯。

盛夏站在窗前，看着故乡陌生的夜，和小时候的万家灯火不同，对面楼的灯光里看不到幸福的样子，只觉得好似一个个的鸽子笼，困住了那些不得不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们。

早点睡吧，明天要去分公司报道，从实习生做起。

絮絮叨叨：我家楼下有个小教堂，以前有点好奇里面什么样，也不知道不做礼拜能不能进去随便参观。上个月长春疫情原因，要求全民检测，我们小区的采样点就是那个教堂，于是有机会看到了里面的样子——就是个普通的教堂。

啊，对，东北的话，哈尔滨索菲亚教堂和沈阳小南教堂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