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隆说,我的爱妻玛丽莲,从我15岁起,她就是我生命中最为挚爱的人,此刻身患重病,而我自己,也命悬一线。医生帮我植入了起搏器,那个小金属盒此刻就埋在我的胸腔里,锁骨下方的位置,一分钟70次,它会“命令”我的心脏进行收缩。不需要充电,能用12年。这个小小装置的运行,生死攸关,一旦它死机了,几分钟内我也得死。生命竟然如此脆弱,我震惊不已。
随着时间流逝,这段痛苦的考验渐渐消退。每天早上,我和玛丽莲都会在后院小坐。后院周围绿树成荫,我们牵着手紧挨着对方,回忆过往,细数走过的地方。沉浸于往日美好时光,玛丽莲紧紧握住我的手说:“欧文,此生我无怨无悔。”我和她的看法一模一样,因为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们俩这一生,是充实而酣畅的。有很多可以安抚对死亡恐惧的理念,但其中最有力量的莫过于促使人们思考如何活得无怨无悔。
我常常被读着来信感动,我尽力回复每一封信,并在回信里称呼对方的姓名,这样他们会知道我确实读了他们的来信。
玛丽莲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注视着我们院子里的橡树。像往常一样,我问她感觉怎么样。也像往常一样,她直白地回答我说:“非常难受。说不出的难受。我感觉自己被掏空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我不想再活着了,我真的不想再活了……对不起我老是说这些。我知道我已经念叨太多遍了。”
关于死的话题,我们已经不可能回避了。
塞涅卡说:“才刚刚开始活的人,是无法慷慨赴死的。”
尼采说:“安全的生活是危险的。”
尼采还说:“很多人死得太晚,另一些人则死得太早。人应该死得其时!”
尼采又说:“凡业已圆满者,皆为向死;凡依旧青涩者,乃念久长。身陷苦难,终求苟活,惟愿圆融愉恰,高远久长、乃至璀璨。”
是的,成熟圆满、死得其时就是死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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