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两则

                          一

眼下中高考日益临近，六月的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烤的味道，考生及其父母们都在做最后的奋战。而每到此时，医院里，因身体不适前来诊治的考生越来越多；心理咨询室内，希望缓解情绪与压力的学子也最后涌现。

前几日接待了一名高三考生，悲观厌世，伤心绝望，想从窗边跳下去。他想着将按父母意愿上不想上的大学和专业，就觉得人生完了。因为他喜欢艺术，梦想当一名音乐家……而他的父母是那样的不可理喻，不通情理，可恶可恨，又无力改变。所以，想“一跳”了之。这应该算是比较有代表性的一类，面对考试，与父母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一起起跳楼事件，四面八方传来。扼腕叹息悲痛之余是恐惧，现代社会究竟怎么了？人们的生命怎会变得如此的轻贱渺小。气愤了跳，累了跳，烦了跳……站在那名求助者的立场设身处地的去理解他的感受，确实绝望，似乎无路可走。也或许他的父母确实冥顽不化，不通人情。在陪着那个男孩慢慢检索他的想法和认知，找到一些资源，开启一些生命空间的同时，他似乎也阳光柔和了很多。他说因为他喜欢钢琴，他有空就去琴行帮忙，琴行老板免费交他弹琴。由此，我想到了一个与此有关的真实的故事，讲给他听。

十年前，表姐的琴行开业，陪她选购钢琴。几名搬运工等待搬运钢琴上车。我们一台台试琴。没想到，身边一名浑身泥土，大概四十左右的搬运男子擦了擦手上的灰，也坐在钢琴前，紧接着，一曲优美动听的《献给爱丽丝》由他指尖弹出。他的眼里闪耀着光芒，布满灰尘的脸上满是笃定和喜悦。我和表姐面面相觑，不敢相信。那个年月只感叹人才处处有。现在想来他一定有着很多动人的生命故事和不同常人的梦想吧。

希望那些心怀梦想的学子们，无论如何都不要灰心泄气，考分决定了你的学校，或影响你的未来，但它阻碍不了你的梦想。

                          二

一位朋友向我倾诉，她的女儿成绩优异，但最近总是脾气反常。自己稍微不用功，有时控制不住玩了一下手机就自责自罪，觉得自己完了，一边哭闹，一边拼命打自己……这应该是另一类典型，追求完美，对自己要求很高，内心焦虑，越想控制却又控制不住的考生们。

想起了另外一个故事。

女儿3岁上幼儿园之前要体检，妇幼保健院里体检的幼儿哭声一片。等待的时间里，我穿过一个个拼命挣扎，哭声震耳的人堆发现，护士拿着大大的弯针头给孩子脖子抽血。看完我也颤了一下。手边牵着的小人儿估计太矮被挡着，没看清究竟。她问我，他们在干什么？我告诉她，在抽血，用针，不用划手指。她说体检就是抽血吗？我答，不是全部，还要量身高体重等很多好玩的项目。三岁的小人儿已经有过几次打点滴和抽血的经验，每次打针她都会乖巧的让护士阿姨轻点，阿姨好像很配合，她就感觉一点不疼。而抽血划手指她还是有一点害怕的。所以，当我告诉她用跟打针差不多时，她一点也不害怕。当一个个小孩被抱过去准备时，看到正被按着抽血的孩子和弯弯的针头，都吓的拼命逃脱哭犟。一点点的小孩力气大的需要几个大人才能按住，脸犟的通红，青筋直暴。那场面吓哭一大片。女儿在一边嘟囔，打个针，抽个血，这有什么好怕的嘛，不解嘲笑他们。我带着她在走廊里玩各种玩具。她更关注体检还有哪些好玩的。

轮到孩子的号，她愉快的配合完成其他项目，到抽血时听话的躺下来，一如往常的让护士阿姨轻轻的。护士对这么乖巧听话的孩子有些震惊，当弯针扎进孩子的脖子时，可能比想象的疼许多，她痛苦的哼了起来，但很快就完成了。当护士夸她是最棒的孩子时，她开心的一下子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整个体检可能疼痛的只有抽血那一刻，但有的孩子从头哭到尾，精疲力竭，忽略了所有其他有趣的体验；而有的孩子从头乐到尾，忽略了痛苦的片刻。

把十二年的寒窗看作半天，高考万人过独木桥的难，不在于那3天的试卷，也许就难在那望着独木桥的漫长日子的煎熬吧。

有些痛，生命的成长必须要经历。但有时过多的去关注那些痛，痛苦会被拉长被占据。

每年几百万人的高考，竞争之大，一考定终身，场面之轰烈，早已被商家被家长年复一年的渲染、强化，尚未开考就吓倒一批。孩子需要考试长大成熟，社会需要考试才有秩序，但一考真的不该定终身，也不足以定终身。但愿也相信以后的考试制度会越来越完善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