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五年的除夕夜,风雪中我用第一声啼哭,来感知这个世界,属于我的那份平凡和渺小。而同在这个春天,路遥先生笔下的孙少平,在医院完成了人生的又一次蜕变。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都会留下疤痕,有人划在脸上,有人刻在心上。
这一个月来,我每天抽出时间,走进《平凡的世界》,和一群不平凡的人打交道。善良的秀莲,深情的润叶,有责任感的少安,坚韧的少平…书中有我们今生渴盼却常不可得的友情,爱情,亲情,读起来让你一边感动一边感伤,常挂着滚烫的泪水去品味他们滚烫的人生。
今天翻到了书本的最后一页,突然间我难受了,好像要离开一群熟悉的朋友,却还没有做好准备说再见。那个温暖的少年金波,最后是学会了放手,可青春的美丽伤痕是否就此抚平了呢?当他在营部牧场,视若旁人的唱起那首歌: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时,是否还会让你泪流满面?磨难是成长,别离亦是成长。孙少平拒绝了调回省城的机会,带着伤疤悄然离开了金秀,回到了大亚湾煤矿。当他走下车,望见了熟悉的煤堆,大山,眼睛里忍不住涌满了泪水,我也如他一样。
我知道,有些苦难,人们急于逃离,因为不堪忍受;有些苦难,人们深深怀念,因为早已爱上。挖煤很辛苦,许多青工把它当成跳板,走过场,而孙少平却在不断的了解,学习中,对挖煤生出了些许说不清楚的感情。他深感中国煤炭的开采需要先进的技术和设备,他想通过一边工作一边学习,考上煤炭设计院,用更多的知识为煤炭事业做贡献。
田晓霞,大学生,省报记者,她在日记中亲切地称呼他为我那“掏碳”的男人,她了解少平,热烈的爱着他,是因为他精神上的富足和灵魂上的高贵,是多少男人也无法企及的。职业无高低贵贱之分,完全看你对劳动是什么态度。我一直相信劳动是使一个人成长的最好方式,它不同于苦难,来得猛烈;不同于别离,来得匆促。孙少平做农民,做工人,教书,挖煤,在不同种类的劳动中,迫使自己一步步成长,成熟。久而久之,白嫩的皮肤变得粗糙黝黑,瘦弱的身体变得结实强壮,他在井下也如他们挥汗如雨,蓬头垢面,甚至喝酒、说脏话,可是他从来没有甘于这份平庸,给自己贴上庸俗的标签。
如果《平凡的世界》是本相册,孙少平有多少个清晰的瞬间会被我定格?陪着他一路走来,如同学,如亲人,默默细数过他多少悲伤。忘不了高中校园里,那个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等所有同学都买完午餐才敢走上前的他。他忍受着贫困的窘迫,小心翼翼地掩藏着的,是一份自卑,更是一份自尊。忘不了黄原桥上,城墙下那个提着破包揽工的他。当包工头走近,所有人围上去抢一个名额时,而只有他战战兢兢,缩在后面,尴尬的是自己一无技术,二无经验。还忘不了在结束一天繁重的劳动之后,一个人缩在无门无窗的工程楼里看书的他。书本给他打开了更广阔的世界,让他不慌不慢,一步一个脚印地成长起来。更忘不了钻进蚊帐,对着晓霞日记本痛哭的他。那种心碎是冲进雨中,伏在泥潭,依然发泄不了的。杜梨树下的浪漫约定,终只剩下他一人…
每一帧画面都有一段说不完的故事,那一双澄澈透明的眼眸也多出了几分坚定深沉,仿佛经历一起写进了眼睛里。孙少平走过的这十年,是他的奋斗史,也是磨难史。生命和青春的赞歌有激扬跳动的音符,那是活力,是希望,是不屈的灵魂一次次呐喊;也有沉重哀伤的曲调,那是挫折,是磨练,是生活赋予单薄的青春的一份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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