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老娘和我们聊天，说，她死了以后，烧了，不要弄那些墓，用不着上坟……然后把灰撒到湖里。或者，山上找棵树，埋起来。自己的儿女有念想，扫扫墓，孙辈以后的人，哪个认得哪个？人不要活太大，老愚磨，没意思。这想法，谈不上惊世骇俗，对没文化的老娘来说，生死观念相当超前了。
前年，姨妈姨父两人意外去世，入了公墓。
今年端午，老父查出肠腺问题，来势汹汹，不动手术，撑不过年底。我在得知结果当晚，驱车返乡，和大姐一起，与老爹长谈——放下俗事，专心自己身体。因为不知道手术结果会怎样，所以，遮遮掩掩，别别扭扭中，还是与老爹谈到了后事。许是我们兄妹严肃的态度，让老爷子不得不面对动一刀的事实。也不得不想想后事。
笑话一样，那几天做老爹是否手术的决定时，我们和老娘也谈起她的后事安排。
老娘说，她不要撒湖里了。撒湖里，被鱼虾吃，怪害怕的。一时间，让我们错愕。她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都成灰了，害怕个毛线？咋就变卦了？原本还想着省了一笔墓地费用，简单了事。这下，又要重新考虑。好比当前大家急匆匆买房，墓地数量有限，早入手？？？
老娘说，“要和你大姨一起”。也就是公墓喽。好吧。
哎，人，有时候像笑话，有时候似儿戏。搞不清真假！
真让老娘如愿如意，我们还得在她相对清清楚楚的时候，问明白。哪怕曾经念叨坚持多年的后事理想，也可能就那么变了。说不清现状是不是她真实的想法，但总要我们去落实。
我甚至想到，趁早试试，问问老娘的意见，把她过多的衣服里不能穿的，赶紧处理了。与其那个时候匆匆忙忙，不如静心一一舍去。这些念头很奇怪，偶尔唐突，会让我觉得自己没心没肺，无情无义。
明儿大哥来，顶替我两日照顾老爹。我带老娘和娃们去看大海。小住两日，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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