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弗吉尼亚理工大学枪击事件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波士顿大学做访问学者。一名凶手开枪打死了32 个人,凶手本人饮弹自尽。刚听到这一消息时有些震动,但震动很快过去了,因为这种事听多了见多了;当风闻凶手是中国人时有些不安,毕竟自己是中国人,仿佛自己也脱不了干系,但不安很快也消失了,因不久便有更正,凶手不是中国人;再听说美国人在悼念活动中竟连凶手也一起悼念,我惊讶了,这惊讶久久不能平息。
一天在去波士顿大学的途中,一名同行的中国留学生对我讲了事发第二天晚上他们社区的守夜祈祷。她告诉我在守夜仪式上他们点燃了33 根蜡烛,为33 个生命祈祷,这让我惊讶。她向我转述了守夜仪式上人们的悲伤以及他们的言谈,其中一位牧师的话让我惊讶。这位牧师看着33 根蜡烛说:“ 这里的每一根蜡烛都象征着一个生命,它们现在都很平静,我相信他们都在上帝那里得到了安息。当那名凶手在开枪的时候,我相信他的灵魂在地狱里,而此刻,我相信上帝也和他的灵魂在一起,他也是一个受伤的灵魂。”
这之后,我又看了一些相关报道,这些报道继续让我惊讶。在弗吉尼亚理工大学4 月20 日中午举行的悼念仪式上,放飞的气球是33 个,敲响的丧钟是33 声。次日,安放在校园中心广场草坪上半圆的石灰岩悼念碑是33 块,其中一块碑上写着“ 2007年4 月16 日 赵承熙”。
赵承熙的悼念碑旁边也放着鲜花和蜡烛,还有一些人留下的纸条。其中有两个纸条这样写着:
“希望你知道我并没有太生你的气,不憎恨你。你没有得到任何帮助和安慰,对此我感到非常心痛。所有的爱都包含在这里。劳拉”;
“ 赵,你大大低估了我们的力量、勇气与关爱。你已伤了我们的心,但你并未伤了我们的灵魂。我们变得比从前更坚强更骄傲。我从未如此因身为弗吉尼亚理工学生而感到骄傲。最后,爱,是永远流传的。艾琳。”
再后来,我在网上和报上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中国人对美国人的做法感到惊讶和意外,很多中国人都如此。就在我听到那名波士顿大学中国留学生对守夜仪式的转述之后,我便打电话问了国内的几位研究生和朋友。我的问题是:“如果我们要为这次事件举行一个悼念仪式,我们会烧几炷香?”他们几乎不假思索地回答:32 炷。当我告诉他们美国人的做法时,他们也惊讶了。于是,一个问题缠绕着我,让我久久不能平静:“33”这个数字为什么让我们惊讶? 为什么我们只想到“32”而不会想到“33”? 那个让我们惊讶和意外的“33”究竟意味着什么? 没有“33”的地方缺少什么?
为什么我们只有“32”的悲伤经验,而没有“33”的悲伤经验? 换句话说,为什么在我们的悲伤经验中没有凶手的位置? 为什么凶手理应是愤恨的对象,而非悲伤的对象?悲伤的经验起于爱,我们因爱被害者而悲伤,当悲伤将凶手包含在其中时,爱同样给予了凶手。我们所惊讶并陌生的就是这种爱:对凶手何以不恨而爱?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爱?
以上的文字来自余虹的文章《有一种爱我们还很陌生》。余虹,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毕业于暨南大学的博士。国内文艺理论与美学领域最负盛名的中年学者之一。
余虹无疑是善于思考的,当他在美国看到了校园枪杀案后人们的反应后,感到很惊讶。33根蜡烛和32根蜡烛看上去只是一根不起眼的蜡烛而已,可背后彰显出来的确实两个民族根深蒂固的观念差异,从差异追问原因,余虹试图解答「没有“33”的地方缺少什么」?他在文章中接着写到:
这种爱超越了所有世俗之爱的偏爱与选择,它不以亲疏敌我、义与不义、善恶是非的区分为前提和条件,它爱人如己,爱义人也爱不义的人,爱善人也爱恶人,“ 33”这个数字就是这种爱的见证。这种爱只有爱而没有恨,那是一种来自基督启示并在长期的信仰实践中培育起来的神圣之爱。
一种“ 爱敌人”、“ 爱恶人”的爱的确让我们惊讶,一种“与恨彻底割断了牵连” 的爱的确让我们意外。尽管在我们的传统中也有宽恕、大度、以德报冤、相逢一笑泯恩仇的美德,但却是一些太过脆弱的美德,它不仅缺乏强大的文化观念支持和信仰实践的支撑,更是在以牙还牙、爱憎分明的腥风血雨中不堪一击。
可余虹的思考并没有能够帮助他从困境中走出来,2007年12月5日,余虹在家中坠楼身亡。逝世时年仅50岁。经公安部门现场勘查认定:排除他杀,坠楼身亡。作为一个师长,学者,教书育人,专心学问,为什么会选择自决这条绝路?当中的真正原因我们已然无法追问,留下的却是一个即便像余虹这样的善于思考的博士也无法解决的生命问题。真如他自己所说"一个人选择自杀一定有他或她之大不幸的根由","拒绝一种生活也是一个人的尊严与勇气的表示,至少是一种消极的表示,它比那些蝇营狗苟的生命更像人的生命"。
有一种爱我们还很陌生
我第一次听到这篇文章和这则消息的时候是2010年。当时在张路加牧师的布道会。题目好像就是《有一种爱我们还很陌生》。很感恩,张路加牧师不光带着我们去追寻先人余虹教授的思考,更毫无保留的把那种“陌生”的大爱告诉了当时的我。这份陌生的爱就是神的爱,正是我们世间一切爱的源头。陌生是因为我们一直迷失不认识神,而『神就是爱』(约翰一书4:16)。于是在布道会结束时张牧师的呼召下我决志了。(决志就是我在意志中相信耶稣基督成为我个人的救主和生命的主宰并决定一生跟随他)。
时隔近7年,今晚张牧师来到我们教会,再一次听到他对“真爱”的分享。感谢神,又一次的激励我,不光是让我又一次的思考爱的源头。张牧师似乎也解答了余虹教授的思考困境。
张牧师讲到,人对世界认识的三个层面。
- You know (基本的认知和事实层面,对应的是:科学与理性)
- You think (思考和意识层面,对应的是:哲学 Philosophy)
- You believe (信心层面,唯一可以超越事实与思考的,对应的是:神学 Theology 和信仰)
科学和理性的尽头是哲学,而哲学思考的尽头正是神学。
神学,听起来很玄乎,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神学。不管是否相信神,无神论也是神学的一种。正如希伯来书11章所讲『信就是所望之事的实底,是未见之事的确据』。「信」是与超越者的相遇,不是凭眼见和思考。
约翰福音3章16节:『神爱世人,甚至将他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他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 』
圣经告诉我们,神因着爱我们,甘愿讲他位格中的独生子耶稣赐下来给我们。爱的最高级就是牺牲,如同人所能想象的母爱,那种冒着生产的危险,牺牲着自己的身体和美貌来抚养自己的孩子的爱。
神爱我们每一个人,而我们每个人要做的不是要去从科学论证,也不是从哲学辩论,神要的是我们的一颗心,一颗相信和接受的心。
想象你的孩子刚刚学会走路,你两手放在他的身旁,保护他,好让他可以跌跌撞撞的走到你的怀中。神今天也是这样的在等你,如果你在犹豫,「信心」会让你看见那双你似乎感觉不到,但始终在那儿的手——一份我们还很陌生的——神的爱。
2017/02/25@12:03AM 于加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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