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吟（八）

挣扎（三）

在我答应他之后，我活得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府中的下人都说表小姐痴傻了。

是的，我又成了表小姐了。

我两天粒米未进，吴紫枘知道后，派他的小厮按着我的头往嗓子里倒饭。我是吴家的人了，自然是任他处置，旁人也说不上话。于芳竹日日来见我，日日被他带来的人挡在屋外，到最后，我听见二姐压抑的哭声：“你家老爷是要带她回去吗？这是要硬生生把人逼死啊！”

我卧在床的最里头，光影照不到我，这世界都与我那么遥远。清歌什么也不敢做，她是磕破了头才求得能在我身边近身服侍的。我明白，这是吴紫枘做给我看的，清歌自然是唯一可以贴身照顾我的人，难不成让他的小厮来照顾我吗？只不过他一定要逼得清歌如此，逼得我看清楚我谁也护不住。他何必呢，我早已经认命了啊。

我只是想见洛文一面。若不是这个念头支撑着我，我早已不被他折磨死也被自己煎熬死了。可是洛文和秦师傅生死未卜，我怎么能放心的下。我可以跟吴紫枘回京，那是我自己的命运，他若执意要带我回去，那我们谁占上风，就各凭本事；可是洛文呢，如果注定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能连累的他把性命也丢掉。

我只有他这一个念想，而他是无辜的。

终于在我启程前夕，二姐可以进门与我商谈了。在小厮虎视眈眈之下，我们自然什么也不敢做。二姐替外祖父辩解，说吴紫枘势大，外祖父也奈何不得。我心底冷笑出声，如果外祖父执意护我，认我做于家女，吴紫枘师出无名，岂不就是强抢民女。可是他终于还是放弃我了。

在小厮看不到的地方，清歌往二姐的侍女手心中塞了我的纸笺。我只有一句话，就是见洛文一面，这一面，我不知道分别后这一生还能不能再见到他。我一定要看看他是不是还全须全尾，是不是真的安好，秦师傅是不是安在……他，到底怪不怪我，给他带来这一场无妄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