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上东方

文丨石祥胜

清晨起来，看见窗外漫天雪飘，初春的第一场雪竟然这样不约而至。欣喜之余，更多是一种激动。
年前的一场雪爽约后，对于天气预报持有一种怀疑态度，尽管昨晚已开始在预告今天会是雨夹雪，谁又知道是不是另场空欢喜？
匆匆出门，工地还有例会要参加。刚才还雪舞纷飞，没多久却渐渐稀少，雪还没落地，已化作雨水。坐在6路车上，经过东方山时，从车窗看见山上已是白雪覆盖，心中怦然一动，踏雪寻梅的念头不由涌上。
开完会，吃罢午餐，便坐车直奔东方山。
南方冬天有场雪下，才会感觉这个冬季没有遗憾。一场雪，其实是一场期盼已久的欢愉。今天是农历正月十二，往年这个时候，天气晴好时，上东方山拜佛祈福的人是络绎不绝。东方山，贵为“三楚第一山”，在鄂东南地区久负盛名。由于是下午，刚刚下过雪，上山的人不多，沿路走过时，偶尔有匆匆而归的香客。
一路逶迤而上，清凉的空气沁人心肺。两旁的香樟茂密苍翠，山腰的竹林绿意盎然，映入眼帘的雪景渐渐有了一丝规模。我一人走在路上，偶尔有鸟儿从两边的树林中惊起，扑腾的翅膀在低空周旋。喜欢这样的行走，看似寂寞，内心却无比欢喜。远离了尘世的喧闹，丢下世俗的烦恼，可以在静静的山路行走中，伶听心跳的声音。
山，可以缄默，树，也可无语，数着轻轻的呼吸，让身心穿梭在冷冷的空气中，一路寻觅，一路遐想。如果，我就是头上飞翔的是那只鸟，栖息的丛林如此安静，我又怎么舍得翱翔远方？山涧的流水声在丛林间传出，迂回侧流的回击似乎也清楚可见。雪融的声响簌簌而下，白斑的雪影洒落丛林、枯草、叶尖。“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这可是我要寻觅的意境？
忽然间，一直可爱的狮子狗不知从哪跑出，跟着我的脚步，跳动着小小的脚掌。我高兴的挑动它的兴奋，一路的跟随。上山的孤独和疲惫也因小狗的出现一扫而光，原来向往孤独的我，还是需要有人陪伴。我总是在纠缠中烦恼，原本想寻找一丝安静的时光，竟然因一只小狗的出现而有些欣然。
走了一段，小狗跑进了附近的庙宇，也许那儿就是它的归宿。
    雪似乎愈来愈重，山上的空气稀疏薄凉，堆积两旁的雪迹覆盖了灌木枝叶，似乎走进了一个冰天雪地的世界。我，内心开始鼓动，这山，这雪，这沿路的一草一木，我要一一拍进我的手机，让它留下永恒的记忆。
繁华喧天的岁月，渐远呆滞，来不及飞扬的日子，已经迷糊。此刻的我，似乎游离了这个世界，和这皑皑的雪融为一起，雪就是天，雪就是我，我在这雪印里，努力寻找宝玉隐林归野的茫茫。如果换我，也会如此，赤条条的来去，让尘埃降落，让纷杂远去，白的世界，应是无暇的天堂！
再上，便到佛祖堂前，躬身跪揖，默念安康，燃三柱高香，许娘亲和孩儿一世平安。
我依然不免流俗，神宁尊贵如灵芝，祈祷许愿，却已忘了我来此何意，意在何方？
下山，不想走回头路，沿着还未修好的登山小路缓缓而下，目光却极力找寻丛林的雪景。夹谷的墨烟，点缀这团团白雪，频添了一丝美景。想留，却无法滞步，再走下一步，我离尘世又近一尺。人生的困惑也许是永远的负累，想要逃离时，却有千千不舍。即使眺望山庙袅袅的香烟，它何尝不是牵引世俗的一根白线，扯不断，剪还乱。
春来雪雨匆匆，只盼梅蕊娇红。待繁柳岸乱处，再上东方觅音。
归罢，一入红尘，须再拼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