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三那一年的中秋节,和往年不同,得在学校里过,因为那个时候已经高考倒计时了。
那天晚上在教室里,灯很亮很亮,大家都埋头写作业,这一晚好像和平日里一样。
下了夜自习,校门外有很多很多来接孩子的家长,路上的灯也很亮,亮得把路都照模糊了。
我一个人走在沿江边上,在一个平台上停了下来,我看着江中的水不断地向前涌动。我也不懂当时究竟是什么把我往江边推,我就那样慢慢靠近(那个时候我有中度抑郁)
“孩子,你想家吗?”身后苍老的声音把我拉住了。在暗黄灯光下,一位老太太佝偻着向我走过来,在路对面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来。她开始在一个暗灰色的布袋子里翻找着什么。
我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心里的绝望和崩溃一下子被恐惧吞噬了,毕竟,这条路上没什么人,而且当时已经很晚了。
她找出了一袋什么,但是她显然很开心,举起来给我看,是——月饼?!她的皱纹突然挤在了一起一样,但是在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里有光。她微微颤抖的手撕开了包装,那里面的月饼推出一点,递给我。我只是摆摆手:“奶奶,我不饿,您吃吧”她颤颤巍巍的手又退了回去,把月饼放进自己的松弛的唇边,咬了一口。然后,她抬起头,我随她一起抬头,才发现原来那天的月亮很大很圆。
“浩儿,一定也想家了吧”老人抬起手,把眼睛靠在手臂上,揉了揉眼睛。她把手里的月饼用包装袋包好,放在地上。把挎在身上的布袋子也拿下来放到地上。面朝国旗(校内的国旗在校外也可以通过围墙看到)努力支撑着身体,左手贴着衣服,右手敬礼。
那天的月亮像太阳一样有光也有热。老人面向国旗敬礼的画面让我的心突然变得柔软。那一刻,好像世界也没有那么糟糕。
一月,一旗,一人。
信仰和热爱并存的守候大概比白云还要柔软和美好吧。
后来,我才知道,老人的丈夫就是老兵,多年前患病离世了,而他们唯一的儿子也成为了一名军人。老人就住在附近,但是平日里要带孙子,抽不开身,所以她常常晚上出来看看那面飘舞的五星红旗。
老人讲她的儿子的时候,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有星星,满脸的自豪。眼前的江水好像没有那么冰冷了,月影被吹软了,月光暖和起来。
“小姑娘,你以后想当什么啊?”“医生”那一刻,我依旧是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口。填满每天的试卷把我们拖着往前走,慢慢地消耗掉耐心和热情,好像就只剩下一个做试卷的机器,我变得麻木,也逐渐忘记了自己努力的意义是什么,直到那天面对这样的问题时我才醒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是,老人并没有说这个职业怎么累(因为这是我听到最多关于这个职业的评价)她听到我的回答后眯起眼睛笑了,那个笑比春风还要温柔,比冬天的火还要暖,我几乎要醉在她的笑容里面了“医生好呀,医生救死扶伤,军人保家卫国,国家强大了就不用再受欺负了”我当时心里一颤。
老人的话让我更新了关于自己一直以来对于这份职业的定义,原来,我的努力不仅仅只是避免了面对死亡时的无能为力,更多的是对于生命,对于国家的守护。
很幸运,我经过治疗得到了痊愈。很幸运,我在那样一个月圆之夜,遇见了一个治愈心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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