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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梦(二十一)

故梦(二十一)

作者: 格子里奇 | 来源:发表于2023-08-18 12:41 被阅读0次

    折腾近一个小时,车厢内终于安静下来,恢复了难得的平静。车已经上了高速,在高速行驶中,大巴车微微颤动,人睡在车中像是睡在摇篮里。伴随着车的晃动,刘年很快进入梦乡。

    醒来时是凌晨一点半,刘年摸出手机,打开高德地图——方城县,已经行驶了一大半路途。车厢内很安静,沉睡的呼吸声均匀的此起彼伏,几处手机屏幕的光幽幽地亮着。月光透过车窗,柔柔地洒在刘年脸上,竟弄得他有些痒痒。虽然是夏天,车内的空调还是让刘年感到几分凉意,耳机里的音乐仍在播放,他是听着音乐睡着的。“甜甜的恋爱什么时候能轮我呢?”刘年蜷缩起来,“这么冷,我也想有女朋友给抱着睡觉。”若是有女朋友,最幸福的事恐怕就是天冷的时候,两个人穿上绒绒的毛衣抱着一起,两个人的热量通过毛线传给彼此,温暖了对方,也温暖了寒冷的天气。

    大巴车停在方城服务区,凌晨两点到五点禁止客运大巴车在高速上行驶。大巴车停车的动静惹醒不少人,车厢里的人陆续下了车。刘年也抓紧下车,他得出去透透气,车里的气味实在是令刘年感到不适。

    深夜的服务区依然热闹,服务区的房屋灯火通明,服务区的停车场熙熙攘攘。刘年经过一辆小轿车,小轿车的四扇车门大开,夏季夜晚的风贯穿车辆,后排一位女子横躺在座位上,前排一男子脱了鞋,双腿翘在方向盘上,两人沐浴着清凉的夏夜风,很是惬意。经过小轿车,是服务区的广场,广场上不少人准备了垫子,铺好就可以直接睡在上面,若不是来往的人太吵闹,这完全是一个睡觉的好地方,清风明月繁星相伴,钢筋水泥构成的空调屋又怎能比得上?

    刘年走进服务区超市,想踅摸点便宜而顶饥的吃的。嘉兴粽子,河南省的服务区怎么买起了嘉兴的特产?道口烧鸡,道口就在长垣的旁边,长垣都买不到真正的道口烧鸡,这儿道口烧鸡一定不正宗。菠萝饭,菠萝饭是泰国菜吧……转了一圈,刘年什么都没有买,最后咬咬牙花十几块钱买了一桶红烧牛肉面和一张手抓饼。开水间的泡面味儿冲天,老坛酸菜面,鲜虾鱼板面,香辣牛肉面,香菇炖鸡面……还有火鸡面!刘年通过调味儿包判断出各种口味儿的泡面,这是热爱泡面的吃货的基本修养。虽说吃过无数口味儿的泡面,但刘年最爱的还是红烧牛肉面。

    由于接开水泡泡面的人太多,开水器里的热水已经变成了温水。刘年接开水前有试水温的习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水流下再迅速抽回,以此来判断水温,得益于这个习惯,刘年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接了半碗水才发现水的温度根本泡不开泡面。看着一个个人“上当受骗”而大惊失色的样子,刘年在一旁偷偷笑个不停。

    “你干什么?”坐在数量稀缺的桌子旁的一个男人大叫,“你拿扫帚扫桌子?扫帚能扫桌子吗?这是人吃饭的地方!你这样多不卫生你知道吗?你没有抹布吗?要是有人因为这吃病了算谁头上?”男人发出一连串问句。

    “……都是这样……”保洁员是位六十多岁的老头,说话语速特别快,操着一口刘年听不太懂的方言。从保洁员的表情和语气来看,他对男人对自己的指责十分不满。保洁员骂骂咧咧地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拿着一块抹布走回来。他举起抹布,狠狠地擦着男人面前的桌子,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东西。男人低着头,白了保洁员一眼,没有再多言语。

    等了半个多小时,刘年才等到开水。桌子一直不够用,他站在窗台边吃泡面,面吃完了他两口喝完了面汤,喝的满头大汗。

    吃完饭刚刚三点,离发车还有两个小时。刘年无事可做,在服务区里转悠。四周除了高速公路就是玉米地,这时的玉米棵棵长得有两米多高,乌泱泱黑压压的一片又一片,吓得刘年打了一个又一个激灵。刘年找了一个人少的地方,坐在矮墙上看月亮。他在月亮上看到刘佳,刘年记得杨达给自己说过,当一个人用心去看月亮的时候,那么月亮上就会出现看月亮的人思念的人。刘年说杨达扯淡,笑杨达矫情,调侃杨达是情诗看多,单身时间太长出现幻觉了。谁成想刘年居然在月亮上看到刘佳。月亮里的刘佳在写物理题,满面愁容。刘佳成绩最差的科目是物理,最讨厌的也是物理。刘佳一会儿咬咬嘴唇,一会儿咬咬指甲,一会儿又用手指绞头发,迟迟没有下笔。刘佳的一举一动是那么楚楚动人,让人沉溺其中。刘佳是那种很努力,但是成绩一直不太好的女生。刘佳告诉刘年,如果她考不上好的大学她就复习一年。刘年听了,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他在心里默默地计划,不管你去哪里上学,我都会去你上学的城市开一间饮品店。当你在学校累了或者不开心的时候,请你来饮品店里坐坐,放几首轻音乐,亲自为你冲一杯奶茶或者咖啡,在温馨的角落听你娓娓诉说心事。等你毕业了,我也把小店给卖掉,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刘佳,待我更加优秀之后,你还会等我吗?”刘年问月亮,也问自己,更是问这个世界。

    大巴车到达襄阳是早上八点多。襄阳素有“华夏第一城池”的美誉,亦是兵家必争之地。古隆中与水镜庄都在如今的襄阳。《隆中对》说道:“臣本布衣,躬耕于南阳。”刘年打算来襄阳之前,一直以为隆中在南阳,得知隆中并不在今天的南阳后,他为南阳忿忿不平,为什么古书中记载的南阳的隆中变成了襄阳的?理性分析一下,当有事情说不通,他会告诉自己要理性分析,像福尔摩斯、柯南。刘年的理性分析是有用的,三国的行政区域划分的面积与现在是不一样的,三国的南阳面积要比现在大,三国时期南阳许多地方现在属于襄阳,隆中就是其中之一。

    湖北与河南的关系总是如拔丝一般,理不清,扯不完。刘年听说河南省在湖北省内有一块“飞地”,此“飞地”为石槽沟村,这个村庄在自然地理中全部位于湖北境内,然而在行政区域划分中,它是河南的地盘。刘年对这个村庄无比好奇,尤其是对它的通话系统,难不成出了村子就是长途,难不成出了村就是外地车辆?可惜石槽沟村里襄阳太远,刘年不得不打消去那里探访的念头。

    湖北文理学院站。刘年无论怎样理性分析也没有分析出为什么古隆中前边的公交站是湖北文理学院站。古隆中的售票处很气派,仿古型建筑,中间为“堂屋”,两边是“耳放”。刘年绕着游客服务中心走了一圈,这个服务中心完美地继承了诸葛亮八阵图的优点,处处看起来可以不经售票处而绕进景区,处处却又无法进入。游客服务中心前在举办美食节,美食节卖的都是很常见的小吃——长沙臭豆腐,新疆烤羊肉串,老北京糖葫芦……刘年并没有什么胃口,直径走进游客服务中心买了票。

    “该死的一中!”刘年暗自咒骂,“连学生证都不给发,半价票都买不了。”越是高中,越是不能发学生证,本来学习的时间就不够,怎么还能发现学生证让学生拿着买半价票到处玩?

    刘年从散客验票处进了景点,他没有立即往景区里走,耍起了小聪明。他后边正好有个旅行团,古隆中景区内部地形有些复杂,刘年打算跟着他们一起走防止迷路。

    刘年跟着导游上了景区的大巴车,直接坐到古隆中大门口。

    “古隆中的大门为石头雕刻拼接而成,牌坊为清代湖北提督程文炳建于光绪十九年,复建于民国期间。正中间刻着‘古隆中’三个大字,右边的小门刻着‘淡泊明志’,左边的小门是‘宁静致远’。支柱上是唐朝著名诗人杜甫的诗‘三顾频烦天下计,两朝开济老臣心’。背面正中间是‘三代下一人’,意思是诸葛亮是夏、商、周以后千年来唯一的人物。两侧是‘伯仲之间见伊吕,指挥若定失萧曹’,这也是杜甫的诗。牌坊前后的这些诗词,是对诸葛孔明先生一生功绩的高度概括。”导游在牌坊下说得不亦乐乎,可她带领的团队却没有多少人在听。自拍,拍风景,买纪念品,发朋友圈。上车睡觉,下车尿尿,到了景点拍个照,旅行团的人也忙得不亦乐乎。刘年混在人群中,认真地听导游的讲解,这是从课本上学不来的东西。

    石牌坊往里走几百米是躬耕田。躬耕田不过几分地而已,种着一些整齐的水稻,地头建的有一座躬耕亭,是诸葛亮种地累了休息的地方,除此之外,躬耕田和普通的田地没有什么区别。躬耕田往上走,是小虹桥,小虹桥确实小,两步便可跨过。继续向上是梅园,经过梅园左手处是龙卧处,龙卧处建在一块突出的山体上,一面连山,三面临空,若是坐在这里读书弹琴,倒有几分“独坐幽篁里”的感觉。过了龙卧处,再上一些台阶,就到了主要景点的集中地。从西向东,诸葛草庐,三顾堂,六角井,武侯祠堂以此坐落在山的平台上。诸葛草庐,三顾堂,六角井没有给刘年留下太深的印象,让刘年久久驻足的是武侯祠堂。武侯祠堂前的空地摆着大香炉,香炉中的香火极旺,大香小香参差不齐,一起涌出袅袅的青烟,载着人们美好的愿望。空地西北角有一棵百年古树,古树上系满了红丝带,刘年在树下一个个看着人们的祈愿——希望考上好大学,希望永远在一起,希望生一个男孩子。刘年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唾沫星子喷到古树上。“大不敬,大不敬!”他忙向古树作揖,就差磕头道歉了,“诸葛武侯在上,晚辈无意冒犯,还望武侯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晚辈。”来诸葛亮这里求子,也算是个人才,他在心中默默吐槽,诸葛亮又不管生孩子的事,生孩子得找送子观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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