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的人,今年三月去了紐西蘭。打工度假,追尋他人生的真諦去了。
在他出國的前一週,我騎車去找他,一如往常的相處模式,並肩散步。我們一路從他家走到距離他家至少三公里外的運動公園。我們時而走時而坐,時而盪鞦韆時而躺溜滑梯。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
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幼稚園就認識,老家距離不到五十公尺,我萬萬沒想到,長大後的我會喜歡他。
身材瘦高,濃眉大眼,笑起來很豪邁,個性有些膽怯,稱不上是一個有自信的青年。
小學畢業後我們都跑到外地的國中,他到台中定居,我還是住在老家,但不在老家地區的國中就讀。除了過年過節幾封訊息問候或者他回來的時候出門散步以外,我們沒有過多的相處。
直到大學,臉書、智慧型手機盛行,我們開始從過年過節的訊息演變成whats app,再到Line,再到Messengers。我們從斷斷續續一次大概十句的聊天內容慢慢變成二十句三十句。
起初我們聊的內容非常無聊,最好看的大概只有早安晚安。後來慢慢的,我們開始分享,功課工作朋友電影音樂⋯
但就是不聊感情。
真正爆棚開始聊起天也不覺尷尬是從他推薦我看七月與安生開始。那也是他第一次認清我這人的某個面向,「妳今天很情緒化。」他說。
沒辦法,七月與安生的後勁太強,以至於我看完的時候喝了一手啤酒,酒精下肚再加上剛好經歷分手,所以我打字特別暴躁、字裡行間語氣充滿了刀光血影。
隔天早上起床清醒之後我一百萬個後悔。足足有三天我不敢密他,他大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頭。後來是岔開話題隨便提點事才又恢復了日常。
習慣一旦養成,要在改變就很難了。
每次聽見「叮」的訊息提示聲我的內心都有些雀躍,沒聽見的時候還會上線看看他名字下方的顯示是幾分鐘前上線,為什麼沒密我?今天工作累嗎?忙些什麼?
我心裡有鬼,覺得問這些問題都太瑣碎,太明目張膽的訴說我這是想念。所以我不敢,我端著。我怕被嫌煩,我怕他感到負擔,所以我提著心,安身立命過好自己的日子去。
在開始想他之後,我回想起我們以前的事情。
大三那年我們跟另外兩個小學同學約好要一起去平溪玩,他在台北唸大學,我在台中,另外兩個一個在彰化一個在高雄,我們敲好行程和住宿說好當天台北見。結果當天,我們兩個被另外兩個放了鴿子。
「我們還去嗎?」我問。
「去啊,我行程都排了。」他說。
那天晚上,我住在他在台北的住處,他和兩個學長一起在東區租一間頂樓公寓,我一進門,兩位學長看我的眼神像看稀有動物,因為他從沒帶過任何女生回家過,除了他姊姊。
他一臉尷尬,「他們很愛這樣,不要理他們。」
我噗嗤一笑,「我沒關係啊,他們又不知道我其實很常去你家。」我指老家的家。他傻笑。
那時候我們還睡在同張床上呢,我還不覺得怎麼樣。半夜不睡還在比賽誰能完整背出小學全班同學的座號跟名字,印象中我們誰也沒背完,我就睡成豬了。然後隔天鬧鐘響我醒來,才發現他跑到地上睡。
「你睡地上?背不痛哦?這麼君子呀!」
「我睡覺很愛翻來翻去我怕吵醒妳。」他說。我微笑,頂著亂七八糟的頭去刷牙。
準備好我們出發前往平溪,從出門、搭捷運、搭火車,我一路相機拍拍拍個不停。拍了好多他,好多我們。
那之後的我想什麼呢?大概也覺得喜歡他吧。但還不到必須佔有,必須擁有那樣的喜歡吧。
大學畢業後的三年,他從我交男友之後開始避嫌,我們短暫回到了過年過節訊息模式兩年多,直到他傳來的搞笑影片,直到我剛好分手,直到我認可了我們這種明明同個地區卻還是過年才見面的怪模式,我才認清,原來我挺喜歡這個人的啊。
我想起了平溪之旅,想起他幫我吃我討厭的豆芽菜,想起他因為人很多護著我走在前面,想起他因為火車要開了但周圍人多而直接牽起我的手,想起他因為階梯滑而拉著我的手,想起他護送我到捷運站,想起他叮嚀我這個沒方向感的傢伙等等下扶梯要往左邊上車,想起我這個沒方向感的傢伙一下扶梯就往右邊車廂跑進去,想起我驚覺後立刻跑下車的樣子,想起我一跑下車廂就收到的簡訊,「我說左邊!妳去右邊幹嘛!」,想起了我一抬頭,他站在樓上的欄杆看著我笑著搖頭。
想起了一到台北車站他來接我的時候,一看見我就伸手幫我提行李袋的樣子。
可能我們從那時候開始,就心照不宣的,認命的讓彼此從這個時光裡錯過。
我真的挺喜歡他的。喜歡他到覺得不擁有也沒關係,喜歡他,覺得世界上有個他,就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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