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心的格局只有一条街那么大……”
“这时会飞来一只夜莺。”周周一本正经，严肃认真地盯着婉嘉，“它或许会唱首歌给你听，也可能是唱给路人漂亮姐姐，再或者，它会拉一坨翔，不偏不倚地，砸在你的头上。”
婉嘉动人的大眼睛瞪他，“为什么不砸你？”
“因为我可能就是那只夜莺。”
如果心的格局只有一条街那么大。
这条街叫什么好呢？我寻找路牌，柏树忽高忽低地从我眼前掠过，树下稀少的行人慢吞吞迈步，灰白的地面不知何时承载了一元硬币，不知何时目睹那枚硬币被谁拣去。
两旁店铺里飘出菜香----晚饭时间到了，天还是亮的，湛蓝的天空上，有几团懒散的云，形似路口推车上摆放整齐的炒酸奶，而神似车边卧着的萨摩耶。
路牌孤单地立在那里等我，悄悄告诉我这条街叫世界。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我问它。
它顶着一头原谅绿，沉默不语。
蝉鸣扰乱我的思绪，我发觉这里异常的闷。
“炒酸奶多少钱一杯？”
“6.86元。”
“为什么是这个数字？”
“如果你愿意，一块钱也可以。”
“好吧。”我指了指巧克力味，“我要这杯。”
“可你看起来不像有一块钱的人。”
“是吗？我很赞同这句话。”我从嘴里吐出一块钱----亮闪闪的硬币，“现在能卖了吗？”
“好吧。”
吃着炒酸奶，我闲着无聊，站在推车上端详那个中年妇女：她一手握纸杯，一手握铲子，唰唰两声，炒酸奶就落入杯中，这杯是香草味，杯上写着：这样686，就能拥有两个女朋友哦！
她头发花白，分明比店里卖扁粉菜的大妈还年轻，却显得更沧桑。脸上皱纹如泛起波澜，嘴角向下，花衬衫外围了一条老旧围裙，辨认不出原本是白色还是黄色，反正现在是灰色。
她递给顾客一杯炒酸奶，同时另一只手接过钱。那张纸币包着一元硬币和五毛、一毛、一分硬币们，以完美优雅的轨迹进入纸箱，融入一堆钱中。
我吃完了。
推车在我脚下逐渐变小变远，而路灯顶端越来越近。这是一盏有着诱人曲线的路灯，圆润的灯泡白到极致而发黑，黯淡又明亮的光即将点亮我，或者熄灭我。
“神经病就喜欢自言自语扯什么淡，路灯不就是路灯嘛。”
“就是就是，看等下通电了，电死他。”
谁？
两只麻雀飞走了。
天空被它们划出两道缝隙来，我看到云在流动，忽然很高兴。我高兴的时候，就唱歌。
“好美的歌声啊，像夜莺。”晚葭停下脚步，他正牵着女朋友婉嘉。
“我不喜欢夜莺，我小时候被夜莺拉的粑粑砸中过。”
“哈哈哈！”晚葭丧心病狂地笑了。婉嘉一脸幽怨。
“咳----我们倒着走吧。“晚葭不笑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路灯一闪即灭，云又流回原处，天空的缝隙被两只麻雀修补。
“婉嘉！“小男孩晚葭跑向路口，弯腰捡起什么，朝婉嘉挥手。
“什么？“婉嘉的短发随她跑动而上下翩飞，宽大的校服也跟着晃。
晚葭笑时，露出小虎牙，“一枚硬币！刚好可以给你买炒酸奶了！“
“好呀好呀！“
推车那边，留着黑色卷发的漂亮阿姨慌忙擦擦手，把炒酸奶填进纸杯时，还不小心洒出一块。浅蓝的围裙上多了一片污渍，她顾不上擦，接过硬币，放进纸箱。
竟然是蒜香味的炒酸奶！我也想吃！我藏在树枝之间等待机会。
婉嘉吃了几口炒酸奶，注意到晚葭在咽口水。
“你也想吃的话，为什么给我买啊？“
“因为、因为----“晚葭脸红了，”因为我喜欢你呀！“
没等婉嘉反应过来，晚葭就跑远了。
卖炒酸奶的阿姨正笑眯眯看着他们。我一跃而起----好机会！
我不能带走一杯炒酸奶，所以我打算先偷一块钱，再来买炒酸奶，然后站在推车上吃。
一元硬币到嘴，忽然----
“皖佳，看什么呢？“
“啊，一对小情侣。真像以前的我们呢。“
“哈哈，小心钱被鸟儿偷走咯。“
不好----我吓得摇晃一下----一坨神秘物体坠落，婉嘉还在正下方发呆呢。不管了不管了，我先躲起来，等下再来买炒酸奶。
“什么什么啊！“婉嘉嘟起嘴。
“我的故事啊。“周周笑得辣么真诚，就好像是真的一样。
（完）
作者自己的解释：
婉嘉们象征作者：年幼时单纯地对别人好→年少时变得很迷，做一些荒谬的事→被生活改造，卖炒酸奶、注意钱被鸟偷 这样之前不做的事→熟悉新的生活后，表明冷漠，实际上“迷“的天性又浮现。
2017-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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