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桉》 第一章 眼睛

《桉》

第一章  眼睛

"你这个混小子是怎么上来的！？"

刺耳的咆哮差点没把我的耳膜扎个稀巴烂，就连刚才喷吐出去的烟雾都差点咽了回去。

夹在指间的香烟也差点被这"雷声"震的逃出我的手掌去与地面来场最亲密的接触。

用手不经意的擦去由于突然受到惊吓倒吸一口烟气而呛出的一点点眼泪。

我抬起头来，怒视着这个突然的闯入者。

来者是个大高个，在拥有少见身高的同时并不像大多数平常人表现出的那么瘦弱。身材壮硕，胳膊粗的都快顶上我大腿了。

在他极其强壮的躯体上，顶着一个国字脸。

严肃的脸就感觉仿佛见到了一位刚从演播室走出来的新闻联播主持人。

"你在这干什么呢！嗯？"

"谁允许你上来的？嗯？"

"谁给你开的门？嗯？"

就当我还想要再继续打量面前这个壮汉时，连珠般的话语从他的口中一个接一个蹿了出来。

我以手扶额。

"您...这是放鞭炮呢...？"

听到他的问话我就差点没笑出来，刚开始以为这厮是个体育老师的想法瞬间继续深入展开。

"这家伙一定是干过刑侦的吧！怎么说话跟"警察叔叔"一个德性？就跟进了局子一样。

话说回来了，我这16年来还真没进过公安局。看来这是一次提前的演习嘛...

"回答我的问题！你这小子怎么上来的！还在这抽烟！嗯？"

咆哮再度袭来，我已经看到他的唾沫星子挥洒在了离我不到几公分的地面上。

稍稍侧了侧身子，防止被这个"大喷壶"的口水炸弹溅上。

"老师您这话说的，我这不是刚开学第一天要响应学校号召嘛！"

"响应...学校号召？什么号召？"

这下轮到壮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除了例行会议，最近也没听过校长开会讲过省市教育厅局部门有什么文件下达啊？...不对！ 这小子

骗我！哪有什么号召让学生私自上天台抽烟的！

回过神来的他道:"你胡然！要是真有你这个学生怎么能知道？我都不..."

壮汉差点把舌头咬住，把没说完的几个字强咽了回去。

他的目光随着我的手指看向了对面教学楼的方向。

对面楼上那由德国设计师(实际上是由学校请来湖广的工程团队设计，他们把自己包装成由德意志回来的"海龟"形象，为了"赚"名气这样对外宣称而已。)的巨大玻璃墙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巨大横幅。

由左到右写满了几个大字:

"什么是高中？抽烟喝酒打架谈恋爱上天台！"

看到这几个字壮汉差点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他敢向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世音菩萨还有盐城城隍发誓，他执教二十年来，从来没见过今日这种场面！

这是要干什么？！举旗造反吗？还敢打横幅？！

这种事怎么...怎么可能出现在我们高中！要知道我们可是全盐城市最好的高中啊！ 这个平均每年走出十位以上清北大学生的集省优秀重点市优秀重点区优秀重点...等等有着超过二十多个名誉加身的学校何时出现了这种学生？？？！！！

我就看到壮汉的表情从目瞪口呆到慌慌张张再到怒发冲冠，最后抛下句

"你小子等着！"

就风风火火的跑下天台，顺着楼梯准备通过走廊冲向对面横幅"所在地"，

去擒拿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目无王法""无组织无纪律""没有一点学生样"的坏蛋。

看到他飞快的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不由得自嘲的一笑。

真没见到过人的表情还能比四川变脸表演艺术变化的还快，今天总算开了眼...

不知不觉攥紧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浇湿。

这家伙也太强壮了吧？站在他面前有一种面对史前巨兽的感觉，怕去健身房都能当个教练试试，还是直接上班正式领薪水奖金的那种。

偏过头去，看到那条红色的横幅仿佛被抽动的卷纸一样的被人收了起来，对面走廊隐隐约约传来了一阵喧哗。

还真有这么能折腾的小子。不过，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摇了摇头，站在天台护栏边俯视着蓝天白云下的校园。

极目远眺，依稀能看到城边的写满沧桑却巍然耸立的斑驳的老城墙。鸟雀在园里的电线上成双成对的坐着，叽叽咋咋地诉说着前生今世都没有说尽的情话。天空无比湛蓝犹如一面明镜，云朵儿厚实且白的似玉，仿佛是神仙不留神遗失人间珍藏。远处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太阳也快要回到地平线尽头的他温暖的小屋，与这个白天挥手作别。

突然的，我仿佛在大海般的天空后看到了一只巨大的眼睛。

《桉》 第一章 眼睛

完全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人类所有庄严肃穆的词汇都在它的威仪前失了颜色，它无比崇高，令人汗毛竖起，一阵战栗由尾椎顺着脊梁骨一直冲上脖颈。

这是人类面对未知最原始的恐惧表现。

当我从震撼中抽身而出时，那只巨大的眼睛早已没了踪影，仿佛之前所看到的都是一场幻觉而已。就宛若春日里的一次白日梦，悄悄地出现，又轻轻的离开。

晃了晃脑袋，感叹着自己这么大了还能有幻觉。

扔下手上的早已熄灭的烟头，转身走向了天台前的楼梯。

这时候，夕阳刚好与地平线融为一体。

黑与红占满了天空的整块调色盘，远处似乎传开了牧羊人的吆喝声。

但黑暗泼洒的速度却并未因此有所变化，不紧不慢的将大地遮掩。

我的影子也被黑暗慢慢吞噬，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在脚从最高阶楼梯向下踏去时，身后已完全黑暗不见一丝光明。

顺着楼梯间应急感应灯微弱的灯光，沿着扶手向楼下走去。

"这个高中开学第一天真是有趣呢..."

我许久没有燃烧过的心脏竟仿佛有了重新活了过来的迹象，如同圣子降临。热烈的拍打着我的胸膛宣告着他正在一点点复生...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