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4）

触发我决心写作记录生活的是四叔的去世，2020年真的是值得记录的一年。

今年我满了30岁，19年有了宝宝，在工作和生活中有了新的偏重，在年前提出了辞职，离开了工作5年的公司，有些不舍，同事对我的离开都有些遗憾，我觉得这其实是给了我选择另一种生活方式的契机。现在偶尔还是会怀念上班的感觉，有压力但是很充实，有突破才有开心，我本来是为公司开拓外贸业务，已经有了一些起色，那时离开并不是很明智的选择，不过既然选择了就不能后悔，每天陪着宝宝，看看书，思考自己今后的人生也还好，整体是安逸的，农村的生活节奏真的是非常慢。

说到四叔的病和逝去，也很突然。四叔家只有一个儿子，我们小时候关系很好，同一年生的，比我大几个月。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还经常联系，他还会跑到我的大学来找我玩。我们几家都是两个以上的孩子，只有四叔家就一个小孩，因为有一段故事在。四叔和四婶是近亲关系，他们的母亲是亲姐妹，但是可能那个年代对这方面没有太多强制要求，四婶年轻的时候，看上了四叔，死活要跟他结婚，甚至闹到了要自杀来威胁的程度，最后就如她所愿了。因为是近亲，所以只生了一个，怕如果再生会有畸形的危险。就在我的印象里，他们的感情一直都是很好的。而他们因为文化程度比我爸妈高，经济方面也比我们家强很多，早些年，我上小学的时候，他们在家里贴潮牌在村上卖，那时就盖上了二层小楼，我每天上学早上都约着小哥哥一起去，那时的感情真是很好，后来上了初中他就出县城上学，而我只能在镇上念书，小哥去县城上学四婶就一直跟着，一直到高中毕业，四叔便去外地打工了，经常一年都不回老家一次，慢慢就没什么联系了。

很久没跟四叔家的哥哥联系了，7月初因为有些事要说明某天晚上我打了个电话给他，结果他就说漏一句，我听出来大概是四叔出了什么事情，就问他四叔怎么了，他就没忍住哭着跟我说四叔也检查出来肝癌，医生说还有四五年的寿命，这样来说应该还不是特别严重的，已经进行过两次手术了，这两天正在县医院进行的第三次介入手术。我当时真的非常惊讶，难受，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有种家族全军覆没无一幸免的悲哀，四叔身体一直很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呢，事后小哥哥还叮嘱我不要告诉家里的其他人，他爸妈不想其他人知道，白担心也怕村里人闲言闲语，笑话我们这一大家子。

我尊重他，并没有告诉妈妈。只有自己联系小哥哥问问近况。就这样过了半个多月，我去妈妈家玩，带点吃的给她，她突然岔开话题跟我说：有件事想跟说，又怕跟你说。。。

听到这我大概就知道了，肯定是四叔的事情，我就说，是不是四叔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当时是觉得四叔还不是病的很严重，应该没事，还可以活很久，所以说起来并没有很严重。

“是你姑姑跟我说的，昨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了你四叔，唉，好好一个人怎么就瘦成那样子了”

“你四叔看到我们过来就哭，我们走了还哭，唉，看着可怜”

我听着就觉得难道是严重了，不然四叔不会这么悲伤，我就问我妈情况怎么样了，之前跟小哥联系的时候还说还有好几年，正在做手术治疗。

“这次可能不太好了，那医生做手术没做好，唉，医生就是骗人的，病到这样就保守治疗，做手术风险大，我们去看他时候，神志还清醒，能说话，腹水很严重了，就跟你大以前一样的，涨难受，看着可怜”

看来真的比我想的严重，晚上回去之后我联系了小哥，问了问情况，他说人基本昏迷了，但是不让我们担心，也不要我们去，每次家里人去四叔都难受好一段时间，他和四婶在那边照顾着。

过了几天，我妈一早上打电话给我，哭着说“你今天或者明天不下雨了，过来看看，你四叔来家了”，因为那天在下雨，我就没想那么多，可能四叔状况不太好了，但至少还有几天的，结果下午我妈就又打电话让我快点过去，四叔可能不行了。

那几天一直下着雨。。。天气很不好

接到电话后，我就和老公马上开车去了，进到四叔的院子里，门口全是积水，屋子里很黑，因为很早盖的房子，通风设置很不好，四叔躺在床上，四婶坐在床上陪着他，二婶，我妈在屋里。四叔当时已经昏迷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很不顺畅，我进去看着他，脸色蜡黄消瘦，肚子鼓鼓的，很痛苦，眼泪就奔涌而出，想到父亲原来也真么受罪，只是四叔没有吐血应该比父亲好一些。四婶听见我来了，就抱着四叔低头跟他说，“**（我的小名）来看你了，你看见没。。”四叔似乎嗯了一声，又大口大口喘着气。

情况确实不大好了

小哥和姑姑在医院办理出院手续，买氧气袋，还在路上，没到家。

四叔有时神志清醒一点，说身上疼，我知道我爸在去世前身体各部分都很痛，所以我才去医院开吗啡，就建议四婶让小哥在医院买点止痛药回来，让四叔舒服一点，不那么痛苦。

时间一点点过去，小哥还没回来，四婶又电话问了问，买吗啡比较麻烦，就让他先回家，把氧气袋先给四叔用上。我就提议我和老公半路去接着他们医院的资料，我们去帮买药，当初父亲一直没有用上，我希望四叔能用上，可以不太痛苦的离开。于是我们就出发了。那天一直下着小雨，天气阴的很。

万幸在医院快下班前我们成功拿到了药，四叔用上了，我心里稍有安慰，等我们再回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一大家族的近亲们。我们便回家了。

那天夜里下了很大的雨，打着雷和闪电。。。

早上5点多，我妈告诉我四叔昨天夜里走了

起来就去奔丧，四叔已经是一个冰冷的尸体躺在地上。。。他才50出头

因为是夏天，四叔在当天下午就被安排火化了，一个人的消失竟是这么快

之后的几天就是按照家里的习俗办理着丧事，一大家子人又聚到了一起，很多年不见得接机聊聊现在的生活，以前的情谊，最伤心的永远是自己家人，别人都是看客，毕竟我们这一辈都长大了，小哥伤心也要安慰四婶，四婶是个大气的人，不像我妈那样，而且以后的生活还有儿子孙子常伴左右，不至于太凄凉，只是这一大家子，都只剩寡妇了。。。

还有爷爷，他是个奇葩，也许用这个词不好，但是好听的还是个中性词，以后再说他吧，儿子都去世了，他应该很伤心吧，却还是很有心情跟别人说这说那，心胸很开，身体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