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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口本上终究只剩下了我的名字

户口本上终究只剩下了我的名字

作者: 听张三说 | 来源:发表于2019-10-03 17:03 被阅读0次

    每个童话故事都有自己的烦恼,小美人鱼没有脚,灰姑娘没有钱,睡美人一半的时间都没有醒,白雪公主差点连命都没了。但这样故事才好看,而你也会因此拥有意想不到的人生。至于翻到结局那一页。可能会有惊喜,也可能只是泡沫,但希望结局都是一样的五光十色。

    阿凯算是我的邻居,但我从小到大竟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

    农历年初一,回老家串门的时候,家里的长辈又问到个人问题,总感觉一谈及这类问题,自己就很像一个羞答答的少女,不知所措。偶然提及阿凯这个名字,长辈不禁长叹一口气。

    “都已经34了,能怎么办。”

    印象中,阿凯确实是一个苦命的孩子。

    阿凯生于1985年,八岁那年,父亲在睡梦中去世,头一天晚上还毫无征兆,次日清晨就没了呼吸。听邻居讲,阿凯的父亲家族可能有一种家族病,几个叔叔和爷爷,也都是以这种平静的方式离开人世。

    可能越是这样的家庭,孩子便会越有出息。

    阿凯去了济南,读了一所重本。但与之相对的是阿凯的母亲患了癌症。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阿凯母亲临去医院的那天下午。

    村里的妇女喜欢凑在一起打麻将,而我挤在一边盯着她们的牌局,彼时的气温已经很高,早就是裤衩短袖的我看着包裹厚厚外套的阿凯母亲,长袖棉衫,涤纶青裤,脚踩运动鞋,自入夏以来,发量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脱落,不得已套上了针织的线帽。我很礼貌的喊了一句大姨,阿凯母亲笑着回应。

    “今天去日照逛逛。“

    再见到的时候,是阿凯抱着母亲衣物回了家。没成想,上次的寒言暄语竟成了最后一别。

    后来听阿凯家隔壁的同学讲,这哥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挺强的,父亲母亲的相继离开,户口本上的人名一个接一个的画上了横线,终究只剩下了自己。

    忙完了母亲的丧礼,阿凯重新返了学校,完成未读完的学业,当年的春节,几个要好的朋友聚在他家,陪他看完了整场春晚,举杯推盏,话题不聊及任何关于父母的字眼,可阿凯还是哭了,哭的很大声,我们那里的居宅楼是连体式,两家共用一面墙,可能固体的传导声很强烈,整个巷子都听到了,哎。

    2005年一个及其普通的日子,适逢暑假,环境专业的阿凯被院领导选中,留在济南的某研究所,探究一些水质污染的课题,这算是千里挑一的好事,毕竟优秀的学子并不多。

    当天夜里,学校的大巴车刚刚从村里返回学校,一身疲惫气的阿凯刚刚下车,就被寝室的值班大叔喊住,说老家来电话,让你回个信。回了寝室,给缺电的手机换了一块电池。

    “抓紧来家一趟吧,家里出了一点事。”

    这是表姐连续发给阿凯的N则短信中的某一条。

    “见到这几条短信,我的心率变得很快,双腿都快支撑不住自己了。”

    “我早就知道母亲患了癌,只是母亲不跟我讲,我也假装不知道而已,所以我才很努力的去学习,去兼职,我想去赚很多钱,然后给我的母亲治病,只是没想到母亲会走的这么快。”

    打电话给了济南的出租车公司,说明了目的,需要跨市长途用车后司机很欣然的接了单,等车来的间隙换了一身衣服,简单的打包了行李,哎,以前总觉得如果遇到突发的大事,肯定会着急忙慌的跑出去,可如今看来,当时的自己还是比较沉稳的。

    从济南到日照

    324公里

    7小时22分

    一口价1800元

    “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好久,为什么人生会这么的不公平!为什么既让我丢了父亲,又让我失了母亲!真是他妈的!”

    一路都在哭,一路都在不断地往车窗外扔卫生纸。

    次日凌晨到了市医院,下车的时候,两只眼睛红肿的快睁不开。

    拨通了表姐的电话。

    “临走的时候,你妈一直在嘟囔,我还有一个没结婚的儿子啊。”

    “我当时没有直接去看我妈,我去门口的超市买了一袋草莓,我妈以前很爱吃草莓,但这水果实在是有点贵,所以舍不得,偶尔买点也都塞进了我的嘴里。当我提着草莓来了我妈旁边时,她就和平时睡着了一个样,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我就在旁边看着她,就像小时候她看着我一样,我把袋子放在了她的枕头边,一个一个的摘掉草叶,然后吃掉,放在以前,你肯定又会说我,不洗的东西怎么吃?不卫生啊。可这次,我多想你在嘟囔两句啊。”

    “我真的没忍住,当时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我妈,我的眼泪就像决堤的大坝,就像黄河泛滥的洪水,挡都挡不住,我的嘴里塞满了草莓,喷出来的红色汁液混杂着我的泪水,把母亲的白色床被,噙染的到处都是,我喊着母亲,可是母亲终究没能回应我,我喊着老天的不公,可是老天又能帮到我什么呢。”

    后来是表姐进来,她说阿凯,带着大姨回家吧。

    “那时候我才知道,以前总觉得家里遇到任何事情,还有母亲可以出面,现在只剩下了我自己,我该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了。“

    后来接近一个周的时间,阿凯都在忙碌母亲的丧礼,在北山上,看着父亲母亲终于又聚到了一起。

    从返程到丧礼结束,前前后后半个月的时间,阿凯除了第一次的嚎啕大哭,其余时间真的挺冷静的,冷静的带着母亲回家,冷静的送母亲去找父亲。十五天的时间,瘦了接近十五斤。

    最后打扫了一次房间,给大门上了锁,沉重的讲了一声再见。

    返程的大巴上,望着窗外的田地,数着逆向的疾驰汽车,不带任何声音的流眼泪。

    邻座是一个小姑娘,还贴心的递了纸巾。

    后来我搬走之后,也渐渐淡忘了阿凯,近况也不再了解。

    结尾送给你一段歌词,张杰/张碧晨的【只要平凡】

    有一天也许会走远

    也许还能再相见

    无论在人群在天边

    让我再看清你的脸

    任泪水铺满了双眼

    虽无言泪满面

    不要神的光环

    只要你的平凡

    此心此生无憾

    生命的火已点燃

    其实很多时候,很多事情,我们永远都做不到感同身受,只是听到看到这些时,难免心觉一震,大家都是普通人,也都说着普通话,希望今后的普通生活,可以真的是普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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