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还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就给你写过一封信,大概意思是我希望爸爸不要喝酒。有次你和郭军叔叔在咱们家吃饭,你还和他提起过,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爸爸,那天劝你来医院看病无果,我哭着从你们店里离开,我没有对你生气,我只是对自己感到失望,对我们僵硬的父女关系感到伤心。
今天你终于答应住院了,我和你比了下胳膊,你的胳膊和我这个小姑娘一样细,看着你从病房外走出去,瘦弱的身躯,我差点没忍住掉下眼泪。
爸爸,我现在常常怀念小时候的我们。小时候我有一次过生日,你骑着摩托车给我在好利来买蛋糕;小学暑假小朋友都玩悠悠床,你带着我去体育场买了一个最结实的;还有我永远不会忘记的,大二一次我肠胃炎,你坐在我身边给我揉肚子。
我上大学的四年来,你经常给我讲道理。大一我考会计从业证书,压力很发,你在电话里和我说,举重若轻。学习生活上遇到困难,你告诉我这也是人生的经历。从小到大,你给我的都是开放式鼓励的教育,你从来没有给过我压力,一直都相信我是最棒的。
这就是记忆里的爸爸。
工作后的这些年,我们常常争执。每次都以不开心结尾,后来我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你每次喝完酒和我说的很多话也许都不是来自于你本意,但是让我们产生了误会。我把这些交流不畅,沟通不佳都抱怨到你的喝酒上。就像小时候的那封信,我写着,如果可以,我希望把全世界卖酒的地方都烧掉。
我工作后的这几年,你和妈妈的争吵也越来越多,就连每周回家的周末,你们也不回避我。我多想一家人好好坐在饭桌上吃一顿饭,哪怕什么都不说。连着三年过年,我们家的年夜饭也没有团聚的气氛。
我越来越想离开家,离开你们。我不想再听到你们无休止的争吵,我也不想再因为喝酒和你吵架。结婚的这一年来,每周回家吃饭,你总是缺席,我也刻意回避与你见面,我们用逃避彼此的方式来面对我们的问题。这半年来,我总是做梦,梦里与你吵架,梦里你离开了我。醒来后我很害怕,我想给你打个电话,可是始终没有做到。这些梦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
爸爸,你本来就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爸爸,你对我宠爱,教我善良,告诉我孝顺,我身上这些好的品质都遗传于你。爸爸,我长大了,我不再是从前坐在你摩托车后的小女孩了,你也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爸爸。你逞强,倔强,我强硬,不听话,我拼命想离开这个家,离开你们,可是我错了。
我们是血肉相连的一家人,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爱的爸爸。
写这封信时,爸爸已经住进了医院。糖尿病的并发症,严重的腹泻,让你看上去很没有精神。还记得2015年我陪你住院,我们走在医院后面的小巷子里,我们聊天谈心。可是这次,我们在医院里走了走,你就提议,坐下来吧。我们在院子里的长椅上坐下,看着一个个形形色色的病人和医生走来走去,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爸爸,我其实很怕你离开我。爸爸,其实我只是27岁的小姑娘,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还有很多解不开的难题需要你告诉我答案;我还有很多精彩的生活需要你的陪伴;未来,我还有可爱的孩子要叫你“姥爷”。
爸爸,我长大了。好像就在这一瞬间,我想清楚了很多事,我也放下了很多事。我不想再和你争论,我只希望你可以健康开心 ;我渴望走进你的世界,走进你的内心,你的无奈、你的迷茫以及你的痛苦,我希望为你分担。
爸爸,这封信,我不知道最后会不会给你,这些话不仅仅是说给你听,更像是与我自己的一次对话。
爱是最好的良药,让我们一直陪伴在彼此身边!
女儿:蓉
2018.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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