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中看到你
他几乎是我全部的青春
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
是在高一结束后的暑假补习班上
他在重点班
我们普通班的几个选了文科的学生
在他们班补课
那天中午上完课后
我在校门口的台阶上等我同学
他和他的朋友迎面朝我走来
本来
我是站在那个高高的台阶上
四处张望的
他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很邪魅地笑了笑
我刚好
看向了他
虽然一整个暑假
我们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但是那个时候
我已经知道他是那个班的了
他也是知道我的
高一还没有结束的时候
当我在分班表上填了“文科”二字的时候
我已经确信我会被分在他们班了
而在我还没有分到他们班之前
他们班的每一个人
都已经听说了我
我是后来从我朋友口中知道的
在他们高一的一整年里
我都是他们班主任拿来宣传的对象
真是太好笑了
我居然也是
别人曾经的榜样
那一瞬间
有一种很奇怪的
说不出来的感觉
可是我记住了他
随后我朋友过来了
她问我在看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指着他的背影
问了一句
你觉得那个男孩子帅不帅
她很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说
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
没什么
但是从那以后我开始关注他
高二开学的时候
毫无悬念地
我分在了他们班
班主任第一次安排座位
抄了一张座位表贴在讲台上
我第一次去看花名册的时候
90多个名字里
我只想知道他叫什么
吕瑞安
吕瑞安
吕瑞安
......
他坐在前排
我坐在后排
我常常会望向他的背影
有点好奇他在做什么
但是很多次我发现
他吊儿郎当地侧坐在那里
好像
也在看我
我们的目光经常会对视
然后我会立马闪躲
假装漫不经心的样子
第一次和他有交集的时候
是在期中考试的时候
他坐在我后面
第一门考试我是踩点进的教室
原因是我和我的朋友们
还在校外买辣条
当时我很懵
老师在发试卷
我还不知道我的座位在哪
他向我扬了扬手
示意我坐在他前面
我笑了笑，说了一句
好巧哦
他说
你怎么来这么晚？
我给他递了一包鸭脖
然后我们开始了闲聊
我告诉他
我很害怕晚上的物理化学考试
因为从高二开始
理化生的每节课上
都被我用来做英语习题了
他说
他也没听过一节理科课
但是整个考场
有一半的男生都是他兄弟
他说
别担心
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是一群人
晚上考试的时候
他果然很讲义气
开考还没20分钟
他就已经收集到了所有的答案
他从后面把纸条扔给了我
我还是很惊讶，
问他抄了没
他说
你先抄
我以五分钟的手速
写完了所有的答案
把纸条扔给了他
我趴在桌子上决定睡一觉
他说你穿那么少，会着凉的
说着
他把外套脱下来扔给了我
其实他要是没说的话
我还真没注意到
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
虽然那时已经是深秋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
他的外套铺在桌子上
其实我压根就不敢睡
因为我害怕
自己睡着了会流口水
第二天考完一科后
我坐在那呆呆地听着歌
他问我在听什么
我给他递了一只耳机
他说
我们居然喜欢听一样的歌耶
然后我们又开始了闲聊
我说这次考试幸亏有你
他笑了笑说
那是因为我们配合得足够默契
我说
那我们不就是中国好战友了嘛
他笑着点了点头......
为了纪念这次友好且愉快的合作
我们开始了各种合影自拍
还相互加了好友
最后一门考试的时候
他提前交了卷
其实我很想叫他等等我的
考完之后已经是中午了
我去教室拿了衣服还他
他在操场打篮球
远远地
我看见了他
叫了他一声
吕瑞安
他回过头来
看着我
我清楚地记得
那天中午的阳光很大很大
大到我都看不清
他身后的那一群人
我就站在原地
看着他一步步朝我走来
仿佛他的身后
有万丈光芒
没过多久以后
他的腿因为打篮球摔伤了
中午她妈妈送饭到教室
晚上再由他把碗带回去
那天中午由于胃痛
我没有下去吃饭
手里捧在一杯热水
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发呆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胃痛
他突然把脑袋伸进课桌里
翻来覆去地找了好久
扔给了我一个药瓶
他说
给你
这是胃药
可是我并不确定
我是不是胃病
于是又把瓶子扔给了他
说了一句不用
他接二连三地叹了好几口气
他说他妈妈给他做了炸鸡腿
我没有回答
我在想
关我什么事呢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我面前
把碗里的鸡腿夹给了我
我脑袋一热
居然说了一句
好恶心
其实我想表达的
仅仅是
我不想徒手吃鸡腿而已
可是当时我好紧张
话还没有说完的时候
我就已经后悔了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很生气地扭头走了
一整个下午
我都在想
我怎么这么傻
我要怎么解释
晚上吃晚饭的时候
教室里仍旧是我们两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在沉默中度过了
教室里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快上课的时候
他从我的座位旁经过
我正在低头写作业
他扔给我一袋东西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问了一句
什么
他说
你的晚餐
然后从后门走了
打开袋子才知道
里面是一个还散发着余热的馅饼
周末的下午
学校有半天的休闲时间
我们刚好都住在家里
又刚好顺路
他的腿伤还没有痊愈
仍旧一瘸一拐地
我刻意地放慢了自己的脚步
问了一句要不要扶你
他笑了笑
沿着回家的那条路走的时候
他说
他是一个特别执着的人
喜欢一样东西就会竭尽全力地去追
就像他爱打篮球
尽管腿被摔折了无数次
但只要腿伤一好
他还是会重新拿起篮球
他说.......
我已经忘记了他还说了什么了
但我记得有那么一瞬间
当我侧过头
看见他那张一脸认真的脸时
我真希望
时间可以就此定格在那一刻
学校的围墙高高地垂下碧绿色的藤蔓
上面开满了黄色的小花
来往的摩的、小汽车从我们面前飞驰而过
明明只有500米的路程
却被我们走出了5000米的距离
走到分岔口的时候
我要左拐
他要直行
当我确信
他已经走到前面去了的时候
我转身看着他的背影
一点、一点地
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
他没有回头
沿着那条回家的马路
我看着他
一步步地
走出我的视线里
走出我的生命中
大年初一的时候
他给我发来消息
新年快乐
中国好战友
这短短的九个字
让我高兴了一整天
让原本早已乏味的新年
充满了欢乐祥和的气氛
不知道是哪次闲聊中
我告诉他
我很喜欢吃橘子
尤其是那种
皮很薄的
略带有一点酸味的青橘
有一天早上
他匆匆忙忙地跑进教室
手里提了一袋东西
他一脸激动地说
今天早上
他和朱钧永
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吃早餐
那旁边有一个菜市场
于是买了这个
贵死人
是一袋刚刚上市的
青橘
其实
曾经有很多个瞬间
我都有产生过一种错觉
他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点
就那么一点点
喜欢我呢
可是
是什么让我确信
他不会喜欢我的呢
应该是和班花成为同桌开始的吧
每天
我从她的口中
听她回忆着他们的曾经
她和他的点点滴滴
以及所有和他有关的往事
他怎么会喜欢我呢
他可是一个让班花都念念不忘的人
他是注定要带着他的光芒
一路披荆斩棘成为王的人
喜欢一个人
真是太卑微了
何必要自作多情
又何必自取其辱
我偷偷地
从他的好友列表里退了出来
我想
在这所学校
在这个小小的县城里
他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
又怎么会注意到我呢
高三的暴风雨如期而至
我也迎来了生命中的暴风骤雨
有一次月考的时候
我们又分在了一个考场
他坐在我旁边
他说
为什么要删我呢
是不是特别讨厌我
他说
你变了
为什么要变呢
以前多好啊......
眼泪一点也不争气
居然齐刷刷地掉了下来
有一天
他突然问我
是不是喜欢他
关于这个问题
他好像问了我三次
高考前一个礼拜
我们换了自习室
他把座位搬在了我旁边
也许只是巧合吧
我总是喜欢想太多
高考前一天
我们刚好都从家吃完饭回来
在那个分岔口遇见了
我们漫不经心地
沿着回学校的那条上坡路
边走边聊着
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
我突然说
以后我们一起回来看班主任吧
他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那一刻
我忽然觉得好悲伤
因为我清楚地知道
我以后不会回来了
更让我悲伤的是
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为什么要空许约呢
为什么要空留幻想
那天晚上
他趴在桌子上
唱了一首离别的歌
窗外的月亮那么圆
明月总让人相思
毕业的时候
他给我的留言上写着
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我们是两个很相似的人
我们原本可以
有很多共同的话题
.......
也只是原本而已
其实
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开始
我就仿佛在他身上
看见了我自己
拥抱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一种方式
我在遗憾什么呢
虽然明知道这辈子再无交集
当初离别的时候
还是应该
抱一下的
看见你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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