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

六点的城市灯光下游离的雾气

不够清冽的冬日从黑暗醒来

醒来后的空气里久久失眠

把脸埋进衣服里闻上面的洗衣粉味道

对香味的依赖大概从乌烟瘴气的家里扑进爸爸的怀抱开始

为什么不是妈妈的怀抱

为什么这些人如此挑剔

非要完整的完美才能觉得稍微满意

我常常给不了完整我常常对此敏感

可我常常装做天真给想看的人乏味批评

我最喜欢和邻居弟弟在阁楼上看漫画

他有个疯妈妈常常跑到学校在后门玻璃趴着

奶奶的谩骂和大家的嘲笑常常让他躲在桌子下

我终于拉住他让他从桌子下爬出来却第一次彻底的无力

他的疯妈妈在门外看不见他急的手舞足蹈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一个疯子嘻嘻哈哈

听说生病之后就被婆婆赶出了家

周围的小孩常常辱骂他的疯妈妈

我最后一次见她她拿着十几粒樱桃让我给你

那时候我想到我可怜的妈妈

我们看的漫画是从他表姐那借来的

表姐有我们羡慕的一切完整

可是漫画书一定要还否则他眼里常常恐惧

这恐惧伴随他每次在家大笑突然收住的时刻

我们就这样一起上学一起隐忍却没有一起长大

后来我们都搬了家

我小学毕业终于见到了他

他害羞的不怎么会说话

不知道借住亲戚的家他是否会像我一样睡不安稳

十几岁来讯问这些太难把握分寸

还好他见到我很快乐

我走的时候他瞒着奶奶偷偷塞了喜欢的钥匙挂件给我

是一个蓝色的

这明亮的颜色以后常常让我觉得忧郁

那个小学毕业碰见他的黄昏

我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紧紧握着他送我的挂件

第一次觉得人生怎么如此不公平

几年以后我们也没见过

我常常挂念他可我们男女有别的长大

他也不能是我的真的弟弟

我也越来越不如大吼让他从课桌下面出来的小女孩

我想让他逃

谁也不知道逃去哪

要是灯光里能有一个黑洞

在众人注视的时候钻进去

我想拉着你进去回小时候的那个阁楼

空气里都是爸爸的洗衣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