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一)
东荒荷塘边,白浅临畔而立,月色柔和,恰如她继位那日……想起墨渊那句:“白浅,我等你”,白浅不禁低头嘲笑起自己来: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儿女情长。她转身走到小亭子里,应儿正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走来。白浅看着这孩子,稚气的样子像极了阿离。
白浅伸出手扶着应儿的小胳膊,弯下腰说:小应儿,你这是端的什么啊?应儿把小碗举到白浅面前,眨着一双大眼睛说:应儿听折颜上神说姑姑您要上战场了。我想现在姑姑肯定很忧心战事,怕您上火,就学着煮了这碗雪梨枇杷水,甜甜的。姑姑快喝了吧,喝了就神清气爽了,肯定能把敌人都打败!说完扬起小脸,挑着小眉毛,纯真可爱。白浅心里感动得紧,这些时日应儿在折颜处调理身体,几乎每日都能见到,白浅却也每日都喜欢不够。应儿纯净得就像碧瑶池清澈的水,伶俐贴心。
白浅接过碗抱着应儿坐下,拿着勺子,你一勺我一勺的一起喝着甜汤。应儿抚摸着白浅的头发说:姑姑的头发真好看,姑姑也长得特别好看。白浅点了一下应儿的额头说:小嘴巴真甜。应儿放下手,突然撅起小嘴嘟嘟囔囔的说:我想阿离哥哥了,他什么时候能回来?白浅顿了顿,又喂了应儿一勺甜汤说:姑姑也想阿离了,但现在他还回不来,他在学本事呢。应儿歪着小脑袋说:学本事?他为什么不和墨渊上神学啊,墨渊上神是这四海八荒最最厉害的战神,还有谁能比他更厉害?
应儿啊,墨渊上神可不是什么都厉害啊!折颜从远处走近,听到有人这么夸墨渊便忍不住调侃一番。白浅没有回头摸着应儿的小发髻说:老凤凰,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是我师父不会的?应儿挤眉弄眼的说:应儿知道,嘿嘿嘿,当然是不会娶媳妇了!折颜忍不住笑出声来,白浅赶紧捂住应儿的嘴说:你这个小娃娃从哪听来的,别乱说。应儿把小脑袋靠在白浅怀里,奶声奶气的说:他要是会,那为什么现在都没有成亲?墨渊上神长得那么英俊,为何没有女仙看上他呢?白浅诡笑了一下,低头说:都被他赶走了。应儿坐正起来瞪着大眼睛大声说:赶走了?哦,我明白了,定是那些女仙长得都不如姑姑好看!哎呀!墨渊上神!
白浅依然没有听出什么异样,折颜走到白浅身后笑着说:你倒是说说,墨渊都赶走了几个啊?应儿摇着白浅着急要说什么,白浅搂住她晃着说:墨渊上神是姑姑的师父,是这世间最伟岸的男子,多好的,都配不上。
折颜看看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说:难怪你至今孤独,连你这小徒弟都觉得你就应该被挂在画上敬仰着。
白浅忽然停下来,缓缓转头,看到了一双专注、深情的眼。白浅放下应儿,尴尬站起来,吞吞吐吐左右躲闪的别扭着。此场话题主角的墨渊上神就站在她们面前。墨渊带着笑,走到白浅面前说:白浅帝君过奖了。应儿扶手赶紧行了礼,躲到白浅身后只伸出个小脑袋怯生生的看着墨渊,墨渊低头看着应儿,柔声说:你阿离哥哥确实在学本事,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见到了。应儿弯起眼笑了,点点头。
折颜伸手拉过应儿说:走,和我去看看你姑姑那些夜明珠,看能不能捞个大的,再不捞啊,以后可都是你姑姑的嫁妆了。说完歪嘴一乐,领着应儿走了。白浅还在别扭着,墨渊又走近了点,伸手拨了一下白浅额头前的碎发,关切的问到:准备得如何了?白浅放松下来,稍稍抬头看着墨渊说:四个哥哥都点了精兵,已经在东海之滨安营扎寨了,我明日便去,按照阵法布阵。墨渊点点头说:即便是你先宣的战,但点到为止即可,切莫赶尽杀绝。那其华公主带兵经验还是有的,万事多与你四个哥哥商量,不要独断。
白浅知道她的这个师父不喜与人多费口舌,眼下对她这番仔细叮嘱,她觉得自己是要多争气了,少让师父操心。白浅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华,嘴角上扬说:师父放心吧,十七不会丢了昆仑虚的脸。墨渊含笑轻轻拉过白浅,白浅心跳加速,她近来几次都有种感觉,师父这样的温柔,她是躲不开的。墨渊并没有再进一步怎样,只是对白浅说:十七,闭上眼睛。白浅微愣了一下,看到墨渊坚定的目光也听话的闭上眼。只见墨渊立手默念咒语指间发光,对着白浅眉心缓缓注入仙法,白浅只觉得周身温热,似有什么笼罩着她。片刻后墨渊收回仙法,白浅好奇的睁开眼看着墨渊,满眼疑问。墨渊拉着白浅的手边走边说:你且安心上战场,其他的有我。
白浅随着墨渊的影子走在他的身侧,月光静静跟着,欣赏着这一对人儿,银色的光亮镀在墨渊面上,那棱角分明的侧颜不带丝毫尘俗。白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裙角,手心传来墨渊掌心的温度。白浅沉浸着,她不知道,此刻的墨渊多想就这样把她毫无顾忌、毫无牵绊的带走,远离那些纷争,远离那些算计,只与她。墨渊的强大并不是他有多么高深的修为,也不是他洞察世事的敏锐。若说他以前是勇敢是所向无敌,可在遇到白浅后他的强大却是守护,守着所爱,护她周全,即便白浅并未对他敞开心扉,他依然觉得护得理所应当,幸福于心甘情愿。
助(二)
朝霞初现,东风凛冽,战鼓擂声震天,东海之滨,青丘与彩凤族之战拉开。东华帝君在青丘狐狸洞拉着急得直跳脚的小凤九,下棋。迷谷小声和司命说:帝君可不可以换个方式,小殿下都急成这样了,哪里有心思下棋啊。司命说:如今只有帝君能拉得住了。
东华!我没心思陪你下棋,我姑姑那打仗呢。
你姑姑打仗又不带你。
我,我去助阵啊!
你三十步内赢了这盘,我就放你去。
两军交战,必定要有个先出来叫阵的,作为宣战方,白浅这叫阵口号甚是气人,就两个字:拔毛。其华坐镇军中,听得阵前狐狸兵喊叫着“拔毛”,怒火中烧,一个军令派出一员将领,开始单兵对战。白浅不禁暗笑:不知死活,我青丘一家子上神,你竟然走单兵路线。白浅的四哥一马当先出阵迎战。果不其然,十招之内拔了毛。
其华连派三员强将开始拉锯战,后边这位大公主也没嫌着,派出一队精兵绕至东荒一隅,四处放火。狐狸洞内小凤九还在绞尽脑汁的对抗着东华的棋局,忽然迷谷消失在洞口,凤九赶紧往外跑,东华不紧不慢的赶到后就看见这主仆二人上蹿下跳的小范围“迎战”。东华看了一会,司命沉不住气了说:帝君,凤九殿下虽已是上仙但这拳脚功夫着实不行啊,帝君快帮帮吧。只见东华笑了一声说:其华这个蠢女人。说完一道紫光闪到凤九面前,将凤九挡至身后,指着那对兵士说:你们这回真是不要命了。说完亮出苍何剑一个横劈将这些“不要命”的彩鸡队甩到了两族对战阵前。
凤九眨巴着眼睛说:他们为什么打到这来了?东华收回剑拉着凤九说:其华大公主想把你掳走为难你姑姑。凤九恍然大悟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帝君给了她一个白眼说:没良心,本君有那么不济?
白浅这边还在专心对战,只见东北方一团紫气涌来甩出一队人马,砸在阵前。其华得到禀报后心里直打鼓:这石头帝君怎么又在青丘?白浅得了迷谷传报得知其华大公主用如此龌龊手段,便没有耐心陪她玩下去,全军整合分三段式阵型开始进攻。
一时间东海之滨狂沙暴土,一声紧过一声的战鼓将此战推向高潮。青丘的将士们久不打仗,这回又是四荒君主亲自领兵,将士们军心大振。两轮进攻下来,彩凤族已呈疲惫势头。此时,白浅听得探子来报,其华公主上了九重天。白浅琢磨着这其华公主可能搬救兵去了,遂鸣金收兵,暂时休战。
回到大帐,白浅的四位哥哥齐聚,互相交换着战况。白浅盯着阵法图许久,大哥白曦最是敏锐,对白浅说;小五,其华公主搬的旧兵会不会是东海水兵。白浅点点头说:八成是,不然她怎么把自己的大军驻扎在东海之滨。白真看着地图说:有点难办啊,咱们青丘的狐狸都是走兽,水性不行,那东海的虾兵蟹将岂不占尽了便宜?白浅说:其华公主必定和东海一明一暗将我们引至东海,只是不知道这东海会有什么手段。即便我们不上当,若如此两军僵持也不是办法。东海兵将是天君嫡系,天君有四海嫡系。
白奕也紧皱眉头说:按理说我们青丘五荒加起来二十万精兵,即便天君集四海兵力怕是短时间内也占不到什么便宜。但就怕战时拉得过长,我五荒精锐兵士都在一处,若天族想钻空子,像今天这般专到我们后方点火,那我们也是顾得了头顾不了尾。
白浅紧握扇子说:这怕是肯定的,一旦东海进入,天君便要打压到底。西海有我大师兄在他还可应付着拖着不出兵,但南海兵力也不少,至于北海,桑籍是天君亲儿子……。
白浅此时明白,这场仗从一开始便不是一般的“硬仗”,而是一个漩涡,到底还有多少人要搅进来不得而知。可战局已开,由不得哪一方先结束。在巡营时白浅看着一排排受伤的士兵,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而这些将士为了青丘,知道国在家存的道理,义无反顾的告别家人投入军队。有多少士兵是大战前便是永久的告别了妻儿老小。她是青丘的主将,她的每一次发号施令都将送出多少生命。
白浅终于懂得,她师父墨渊为何在战场上英勇无比,所向披靡。战争中,身为主将若不浴血奋争,将自己舍出,怎能对得起这些甘心舍命追随的将士?若只是一人便真的没有什么牵绊,但身上肩负着全军所盼,你便不是你自己。白浅拿出一封信,下了一道青丘独有的禁制,招来迷谷。迷谷拿着信走出大帐,怅然望着北方,心里道:有姑姑在,有一家子上神,青丘肯定不会有事。
助(三)
天君稳坐于议事大殿听着下界土地报上来的青丘与彩凤族的战事。东海水君颇为得意的立在一旁。天君听完线报,对东海水君说:水君做好准备,时机到了,我会安排你们与彩凤族对接。
东海水君刚刚踱出南天门,便看到远处仙泽浓郁,一群月白色仙君现身,恭敬立于南天门外。一阵强大气场的仙泽与他擦身而过,并没有看清是哪位仙者。
东海水君心里装着大事,走得急,并未注意到那一群仙君中为首的叠风。
东华帝君稳住了凤九,得司命来报说墨渊已上了九重天,也匆忙而去。
太晨宫内,天君看着一卷竹简,眉头紧锁。东华喝了两盏茶后对天君说:天君莫不是岁数大了,这认字的本事怎也退步了?墨渊上神亲书的练兵分制还会有错?天君连忙放下竹简,冲墨渊说:墨渊上神莫怪,本君只是有些疑虑。墨渊吹了吹茶,缓缓说:天君请说。天君清了清嗓子说:上神将一众弟子安排进分支各族历练本是好事,只是这里面本君没看到有四海分支,这是为何?这四海水兵也是我天族重要组成,如能得上神亲手指点,那便如虎添翼啊。
墨渊看了眼东华,东华笑了笑说:四海水兵是天君您的嫡系,如今青丘和彩凤族在大战,墨渊上神怕搅了您的局。天君身上一抖说:哎呀,帝君,此话不可如此说啊,是本君嫡系不假,可青丘与彩凤族之战那是他们两族恩怨,只要翼族不过分,本君绝不会干预。说完颇为心虚的瞄了一眼墨渊。墨渊放下茶杯说:天君召各分支部族入九重天吧,我的一众弟子已待命多时。
一番分配下来,墨渊将众弟子顺利安排进了天族各分支。回到昆仑虚,墨渊留下叠风。
叠风,此次历练为师故意没有将你安排,因你身份特殊。墨渊耐心对叠风说。
这段时日,叠风早已心里有数,只是拿捏不准该如何开口问。叠风拱手行礼说:师父所指叠风明白。墨渊点点头说:如今天族已呈内忧外患之势,青丘与彩凤族表面上看是两族之争,但东海已蠢蠢欲动。已你西海地位,若天君有用时而你们不出兵也是不可能的。
叠风眉头锁得更紧了,捶手说到:是啊,但要我西海出兵剑指青丘,我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到的。墨渊伸出手拍了拍叠风的肩说:有为师在,你不必忧心。你速回西海,向你父君禀明,你为我墨渊首徒,为历练,你西海要与其他师弟所带各分支切磋,我会先安排你与长衫、鹏与(三弟子)所领的蚩尤族练战,待你胜出,我便告明天君,四海之中西海已与各部族开始切磋,其他三海水兵也须接受练战。
叠风还是不明所以,进而又问道:师父让我仅如此而已?墨渊背手走出大殿,望着远处仙山说:当然不止如此,我墨渊首徒怎可满足于只领西海。待你其他师弟所领各族在练兵中佼佼胜出的,你便与师父同领所胜部族,与东、北、南海水兵大练战。叠风于用兵之道算得墨渊真传,只是在局势谋划上到底还是个学徒,不解的问:师父,可我们练兵,怎样能帮到十七那边呢?
墨渊笑了对叠风说:我们练兵便是帮了她。
天君那边甚是受到了鼓舞,这本是要成一盘散沙的分支,到底被墨渊把握住了,我天族战神岂能不为本族?
柔佳殿内,德禮听着其华紧急来报,叹了口气说:女儿啊,这仗打得匆忙,被动啊,太被动。说罢带着其华赶紧见天君,天君书房内,一众侍从被遣散在外。夜华在紫宸殿双手交握,连宋又是一副愁苦。夜华抬头对连宋说:三叔,不必想了,此刻那鸾镜怕是已到了其华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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