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妈在,幸福就在!
依稀记得七岁的我背着三岁的妹妹,站在小巷口,我孤独无助地等着远方的您快点回来,妹妹在后背一阵又一阵地哭着,我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别哭了,妈妈快回来了!泪水也挂满脸庞,夕阳斜斜地晒在我们面前,我只希望目之所及能见到您的身影,已经有将近一月见不到您……
每一天,爸爸,奶奶,姑姑他们都轮流着匆匆忙忙地往返于家和医院,剩下我们姐妹仨在家由亲戚照顾着,年幼不懂事,除了哭我们不知道怎么办,我是老大,两个妹妹就我拖拉着,夜晚到来时我们自己洗澡,自己睡觉,老二身上长着大大的痱子,整晚整晚地抓痒,脆弱的皮肤留下一道道的血痕,整晚整晚的哭,没有电话,虽然医院就在县里,但是除了爸爸有单车之外,其他人来回都要步行,所以感觉您离我们很遥远很遥远。
到了快秋天的时候,我们终于盼来了您康复的消息,听到一位亲戚跟我们仨说,过几天妈妈就会回来,我们高兴地满村子跑,逢人就说我妈妈要回来了。记得那是一个下午,我听到族里的一位老人说,阿嫂要回来了,下午大家都到渡口去等,渡口是我们村通往县里的唯一出口。那天下午,老婶背着我妹,拉着我和老二,快步跑到渡口去等,渡口的人很多,都说是等您回来的,因为您是村里唯一的裁缝师傅,平时对人特好,大过年的新衣都是你做的,所以大家都当您是自己人。
在大家焦急的等待中,河那边终于出现了几个身影,人群立马热闹起来:来了!来了!大家都欢呼起来,就像迎接一位什么大人物的到来一样,我们仨被大人们推到最前面,大家指着摆过来的渡船说:你妈妈来了!你妈妈来了!渡船终于靠岸,亲戚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淌下水,上渡船紧紧地拉着妈妈的手,我记不住回家的路是怎么走的,总之是一个热闹不已的场面。您的脸很苍白,但精气神很好。那些天家里的客人特别的多,听到最多的一句话是:这命是捡到的,捡到的!
记得您休息没几天,又开始缝纫活了,生病借下的债要还,我们开始要上学了,到处都要钱。爸爸种地、上班,您缝衣服、养猪、养鸡。有妈的孩子像个宝,哭哭啼啼的日子终于过去,您告诉我们最多的是生病住院时给我们帮助的人,教我们最多的是要好好报答这些好人,我们也都铭刻在心。
长大后我们才从您口中得知您是两度鬼门关的人。那几个月里您经历了二次大型的手术,在医疗技术极其落后,医生毫无头绪的情况下,垂危的您死死拉住医生的手要求他们再为您开一次刀,也就是那一次刀,找到了病源,保住了生命,难怪大人们都说您的命是捡到的,现在想想,差一刀我们就会成为没娘的孩儿啊!多么可怕!
或许是命运中的冥冥注定,我的生日也是我孩子的生日,也就是说我们娘俩的受难日是同一天,所以有了孩子后我更加的体会到您的不容易。十月怀胎的负担,养家糊口的艰辛,与病魔的抗争,在最艰难的岁月里您用坚强和毅力教会我们做个不向生活低头的人,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您同样教会我们做个正直有骨气的人。高考的失败差点让我崩溃,可您教会我生活还有许多出路,在婚姻亮起红灯时您教会我用宽容大度的心去包容对方的不足,这辈子您从没和爸爸红过脸,就是我们最值得炫耀的事情!
在那个动荡的岁月,您接受的文化并不多,但天生的慧根让您成为一位坚强、有爱的母亲!病魔您战胜了,生活的沟沟坎坎您都跨过了,而且是跨得那样的优美从容,从小至今,有您陪伴的时候,我们就感到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如今,我们姐妹仨的孩子也都长大了,身为奶奶的您仍以智慧的眼光,健康的心态和无限的慈爱让孩子们自豪不已。不会豪言壮语的我只想说一声:
妈妈,有您在,幸福在!
妹妹曾经调侃地说:爸爸是他那个年代别人眼里的富二代,同龄人中您最先有自行车,同龄人中您最先住上新房子,因为爷爷在南洋,几年回来一次都会带来一大堆村里人羡慕得不得了的洋货。
等我们慢慢懂事了,才知道您这个“富二代”过得有多辛苦,爷爷虽然几年来一次,东西很多,可是他有七兄弟四姐妹,个个都是辛苦人家,每次爷爷回来他们都是望穿秋水的,所以每次您分到的东西肯定很少很少,您和奶奶这孤儿寡母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爷爷在南洋而得到滋润,所以他的“富二代”日子真的只是别人的认为。
曾经听奶奶说您刚会走路时差点因为一个地瓜摔死在田沟中,青年时又因为修筑水库摔得脑震荡在工地晕迷十多天,最后奶奶得知才带人把您抬回家治疗,别人家干农活有父母兄弟,您只有个娘,所以十二岁就离开学校出来帮忙了。
您虽然只读了六年书,但有一手好书法,待人接物通情达理,所以一大个家族的大小事也早早压在您肩上,“外交”“内政”样样要您出头出面,家族里的人也因您感到在村里很有脸面,好像再难的事交给您去办就都能迎刃而解,所以自小到大,您在我们眼里总是很忙很忙。
我七八岁时,您进入了区里的乡镇企业,成了一名经销员,从此一年要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全国各地跑。记得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背回来,这些东西都是村里的人搭他在大城市买的,有药有日用品有食物,您从没赚人家一点小费,所以别的经销员干几年家里就变样了,我们家仍然老样子,我们上学的学费依然要东挪西凑。
说到上学,我们姐妹三在同龄人中算是读书比较多的,您每次出差回来都会买书买文具给我们,所以在同学中我们的文具都是最好的,课外书都是最多的,总有很多书借给他们看,所以我的同学也因此对您特别的尊敬,因为他们的爹大多数除了种地还对他们读书造成家里的压力很不满。
如今,我们也都为人父母了,但您仍然是我们家里的大能人。退休了继续工作,接小孩上下学,外出旅游样样干得妥妥的,家里聚餐您是主厨,邻里有矛盾他是调解员,一辈子从未跟母亲红过面,多苦多累未听过您一声叹息。
这就是您,我这辈子最大的靠山,一辈子无权无势却让我们敬仰的父亲!
你们在,幸福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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