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舍先生说过:“人,即使活到七八十岁,有母亲在,多少还可以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但却失去了根。有母亲,是幸福的。”
母亲是个性情中人,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像个孩子。
这一生,最怕与母亲告别。每一次与她分开,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抹眼泪。
第一次离开母亲,是在我9岁的时候,那时,我已到了入学的年龄,必须回家乡读书。在这之前,我一直跟随母亲和父亲在外地讨生活。
母亲给包工头请了四天假,陪我一起回老家办入学手续,给我做了两套新衣裳,买了新书包和铅笔盒。第四天,她趁我还未睡醒,悄悄去坐车走了!我和她这一别就是好几个月。不能听到她的话语,不能看到她的容颜,对于一个第一次离开母亲的孩子来说,是一种揪心的煎熬啊。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丢下我,心里对她充满了怨恨。几个月后她回来了,见到她时,我没有哭,她却哭了。
第二次离开她时,我已是个小大人了。我考进了师范学院,必须离开家离开她,去追逐我的梦想。
求学三年,可苦了我的母亲。
每次回家,无论刮风下雨,她必来接我。车一到车站,透过车窗就能看到肥胖的母亲一脸焦急地等候着,我不知道她在那儿等了多久,那时的车沿途收客常常误点。
每次回校,母亲无论多忙也必来送我,她走路不那么利索,但还抢着给我提行李,从家里到车站她不停地嘱咐我:“要照顾好自己,别给妈妈省钱,想吃什么就去买,夜里记得盖好被子……”我连连点头,心里却暗笑她的迂,我又不是小孩子!
她送我到车站,甚是仔细地帮我放好行李,找好座位,才放心的下了车。车开了,隔着玻璃车窗,我看到了她的目光里满泪水。
母亲有点胆小,父亲出外时,她不敢一个人睡,总是要我陪她睡,她说,我在她身边,她会睡得特别香。不知道我出外求学那三年,母亲夜里睡得可好?
她也特别爱“吃醋”,我有许多好友,有时她们会邀我游山玩水。去的次数多了,母亲就不高兴了,总是会甩脸子。“燕子,你怎么老往外跑?你就不能多陪陪你妈妈吗?在你心里,妈还不如你那些朋友重要呀……”说到情深处,她竟然伤心地哭起来。
不知她是否记得多年前的那宗车祸?那次车祸差点让我失去了她。
那年我才5岁,母亲带我回家乡过端午节,过节后,我们坐大巴回父亲的单位。没想到大巴在路上着火了,当时的大巴有两载车厢,中间是用厚韧的布连接起来的,火正是从这布开始蔓延!一瞬间,整个车厢被熊熊的大火所吞噬。
乘客们惊慌失措,迅速往车门逃窜,车厢一片混乱。我吓坏了,哇哇大哭。她抱着我,拼命往车门方向挤,好几次被人撞倒,她紧紧地抱着我,不断地喊:“先救救我的孩子,先救救我的孩子!”
车门的火势越来越大,母亲急得直掉眼泪。情急之下,她从行李包里拿了一支炒菜用的铁勺子,使劲地捶车窗。车窗玻璃碎了,她用两手快速地掰开碎玻璃块,手被划出了一道道口子,鲜血直流。窗户的缺口越来越大,她把我递给了车外的人。而身躯庞大的她却无法从小小的车窗里逃出来……
感谢仁慈的地母,让她陪伴我健康长大。只要她在,我就有了最后的包容和依靠。
母亲啊!您一直是我最深的牵挂,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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